围观现场的莉迪：……
要死要活的省虎：……
刚走出去没两步的谈判专家又折回来了，他满头虚汗，结结巴巴的道。
“慕警官，慕警官……”
慕光懒散的掀起眼皮。
“你以为他真的想死吗？”
谈判专家愣住了。
反倒是还在天台边缘上的省虎听到了这句话。
一张脸瞬间气的爆红，他想骂人，却又不敢骂出口。
和在场其他警察不同。
慕光显然根本没把他的小命当回事。
哪怕现在占据主导权的人是自己，省虎也不敢在慕光总管面前放肆。
“你……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我现在立马就能从这儿跳下去！”
青年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
“是吗，真吓人。”
慕光脸上的神情已经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
“不过你的电脑格式化了吗？”
省虎懵逼了那么一秒。
“啥？”
慕光游刃有余的笑了，他眼角轻蔑的扬起。
“温馨提示你一下，一般在自杀之后，警方会调取你所有社交软件以及浏览器的搜索记录，以此来研究你的死亡是否存疑。”
省虎表情一下子僵硬无比。
他舌头都打了结。
“我，额……我不就是当着你们的面自杀的吗！为什么还要查浏览器记录？我就是因为你们警察才寻死的啊！”
省虎越说越慌张，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天台上的其他警员。
“这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事儿吗？”
慕光挑了挑眉，转过头去问一旁的谈判专家。
“你看到了吗？”
谈判专家秒懂，摇头如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近视眼刚刚忘了戴眼镜。”
慕光又回头去问一旁目瞪口呆的莉迪。
“你看到了？”
莉迪四十五度抬头望天，露出一副跳出六界轮回超脱五行之外，与世无争的恍然表情。
“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月亮啊……”
省虎眼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他太阳穴怦怦直跳，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你们！”
慕光终于像是猫捉耗子般的玩够了。
“行了，你不就是想和我谈谈吗？”
青年镇定自若的抬起眼眸，那双眼眸中倒映出黑色天幕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却倒映不出省虎的影子。
慕光眼底闪烁着隐隐不耐烦的寒意，露出一个冷酷无情的笑来。
“趁现在滚下来，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
审讯室。
不知是想要保住全尸，还是电脑浏览记录的省虎乖乖下来了。
与他一桌之隔的青年面色苍白，一双仿佛是寒冰铸成的眼睛冷凝如刃。
“整这一出自导自演的笑话就是为了让我过来看你？”
慕光没忍住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
“你脑回路还挺清奇的。”
省虎低声嘟囔。
“你威胁要把我小刀慢慢刮了，还半天不露面，我能不着急吗我……”
慕光翘着腿靠在椅子上，表情轻蔑的没有半点警察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不像是警察在审讯犯罪嫌疑人，反倒像是黑社会大哥在掂量着如何处置背叛的小弟。
“所以说，你这是想通了？”
省虎试探着道。
“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对上青年警告般的目光。
省虎又缩了缩脖子，一个灰色地带翡翠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老板，在慕光面前像个被偷了鼠胆的老鼠。
“拘留所里不让抽烟，我都憋了好几天了……”
慕光那个身体经不住一点儿尼古丁的刺激。
不过好在今天市局各组人员出动的相当齐全，已经颇有冷队长风范的莉迪小手一挥，相当大方的把审讯场所搬到了室外。
风在耳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省虎趴在健身器材上，风卷起他皱皱巴巴的西服外套，让这个人在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岁。
省虎静静垂着眸，不是在想些什么。
他吐出口烟雾，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慕总管，我其实后悔了。”
慕光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后悔什么？”
省虎说完这句话就又不吱声了，他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
“我小时候干过蠢事。”
最后一口烟随着烟灰的落下而消散殆尽，省虎抬起粗糙的手掌搓了搓脸。
“估计十几岁吧，我还待在桂花村里的时候，我那时候太蠢了，也太混蛋，太不懂事。”
慕光一双平静的眼睛隔着夜注视他。
省虎似乎并不需要有人搭话，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自言自语就能说下去。
“我那天从大人那儿偷了酒喝，然后，我……我们强迫了一个女孩。”
省虎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被岁月长河冲刷过的浑浊。
“我第二天从庄稼地里睡醒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干了什么混账事。”
他声线中充满了疲惫和悔恨。
“但已经晚了。”
太迟了。
还在少年的省虎想起来的太迟了。
犯罪行为一旦铸成就无法被挽回。
人过中年的省虎后悔的也太迟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
所有道歉和悔恨都在漫长的时间淘洗下显得苍白无力。
省虎似乎也能想明白这一点。
“我不敢承受大人的怒火，所以我们几个人商量着解决事情的办法，但意见却总不能统一。”
慕光打断他。
“你们？剩下的人是袁霄汉，黄骙和卫显允吗？”
省虎吃力的点了点头。
“我太慌了，我清醒过来后不能接受我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我逃离了那个村子，跑到了别的地方。”
青年微微蹙起了眉。
“那其他三个呢？”
省虎沉默了一会，声音沙哑道。
“我不知道。”
省虎无力的摇了摇头，他搓着手掌，看着掌心像树皮般褶皱的皱纹。
“我想补偿那个女孩，想补偿我的家人和村子，然后我在灰色地带发现了新的市场商机。”
省虎像是陷入了某种极为浓稠又沉重的回忆之中，连声音都让人听着模糊不清。
“我从跑腿打杂的伙计开始，一点一点，做成了灰色地带翡翠倒卖市场最大的垄断商……”
省虎抬起那双浑浊的眼来。
“再然后我就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