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挂在天花板上没心没肺的电视机，还在播报着那条人肉饺子的新闻。
来兼职的临时工不打算管这超出工资范畴的事，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员工通道消失了。
不远处，似乎有人吐了，而大多数客人们则浑身僵硬的放下筷子，三三两两的离开了餐厅。
转瞬之间，偌大的餐厅里，就只剩下了他们这一桌。
那脆弱的肠胃经不起折腾，饿了就必须垫点东西，否则过一会儿得不到满足的胃就会痉挛着报复回来。
慕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没必要挨那撕心裂肺的疼。
按道理来说，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了这种消息，而且好死不死出事的餐馆还跟自己坐的挂着同一个招牌，是个人都应该觉得有些反胃。
但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表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大的起伏。
就像他能在出事的店铺现场若无其事试吃蒸笼里的蒸饺一样，这东西的原料是什么于慕光而言根本就无所谓。
人肉饺子的新闻对他没有半点影响，慕光甚至还悠闲的给自己的酱汁碟里添了点醋。
青年又夹起一只水饺，他淡淡道。
“吃吧，这不是人肉。”
穆晖却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咽不下去了，当初建议来吃快餐店的人还是他。
他现在没有当场吐一桌子，就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的了。
坐在他旁边的鬼重溟不知在手机上搜到了什么，苦瓜着抬起脸看青年。
“我现在才查到……那家出事儿的蒸饺好像和这家快餐店有联名，连锁店都是一个厂家出的馅，你怎么知道不是？”
慕光无奈的道。
“人肉不是这个味。”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都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望向他。
什么叫人肉不是这个味？
你怎么知道人肉什么味？
慕光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这句话说的有问题，难得补上一句。
“我的意思是说，这饺子一尝就是猪肉的，人肉总不能和猪肉一个味吧？”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惜无论多有道理的道理，在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鬼重溟丢下筷子。
他本着这顿饭已经彻底完蛋了，那就干脆都别吃了，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道。
“所以说你们调查的这个……额…这个蒸饺案，到底和那本杀人小说有关系吗？”
他指了指大厅悬挂的电视机。
“毕竟我把那本小说目前连载的部分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什么蒸饺啊？”
穆晖也有些纳闷。
“不清楚，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是把这个案子当成杀人小说的第五个案件的，毕竟最近因为这本小说死的人太多了。”
穆晖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汤圆。
“况且经过DNA比对，那家蒸饺店后厨冰箱中的尸块也和我们在郝微雨单身公寓中所发现的碎尸一致，从检测结果来看，很明显就是属于同一人。”
谭设君寻思着这顿饭也算是完了，他筷子一撂，自暴自弃道。
“但问题就在于我们询问了这本小说的作者，也就是盐明镜，结果他跟我们说第五个案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构思好，现在仍然处于尚未发表的存稿阶段。”
谭设君敲敲桌子，注视着他们。
“就像当初那个可疑人员当着我们的面儿给盐明镜打的那通电话所说的一样。”
谭设君无可奈何的摊开手掌。
“小说中第五个案子采用的是完全超脱物理的变格作案手法，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果想要1:1复刻小说情节，就算是这起杀人小说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做不到。”
鬼重溟越听越崩溃。
“照你们这样说的话，这件事应该和杀人小时候的凶手没关系，完完全全就是两码事，不是吗？"
他不解的道。
“那又为什么那个混在郝微雨案发现场的受害者尸块，会出现在这家连锁蒸饺店呢？”
案情迷雾重重。
谭设君也无法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
“会不会存在凶手想要分散警方注意力的这种情况呢？”
一直在安静用餐的青年忽然开口道。
“倘若是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凶手发现了问题，或者是觉得我们摸对了思路，就快要顺藤摸瓜发现他，因此不得不临时制造出一起紧急案件来分散警察的注意力呢。”
穆晖被这个说法激的后背一凉，平白无故生出一种被时时刻刻视奸的恐慌感。
“不会吧？那岂不是说凶手一直在我们身边盯着？”
鬼重溟笑道。
“不至于那么夸张，这不是满大街小巷都是监控？”
穆晖被他说的更害怕了。
“我说的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持。”
慕光咽下最后一口水饺，悠哉悠哉抿了口热茶。
“所以我们还是去查查杜霄汉的柜子比较好。”
谭设君扫了一眼他的餐碟，又忍不住皱起眉头，啰里啰嗦道。
“你就吃这一点？”
慕光上翘的眼尾中带着点不经意流出的笑意，他意味深长的注视着谭设君，道。
“谭队你吃的有我多吗？”
面前堆了一大堆东西，却一口也咽不下去的谭设君：“………”
说真的，整间餐厅除了一个慕光，其他人这顿饭吃的都还不如不吃。
谭设君在心里盘算着，觉得今天晚上有必要买点压缩饼干或者小面包，来当做干粮储备。
免得自己这一群没吃好饭的队员，晚上饿的肚子痛……
就在此刻，他们身后突然传来焦急的脚步。
谭设君一顿，要转过头去。
却在回头的一瞬间看见被猛然推开的快餐店门，以及一看就是吃饭吃了一半，表情紧张焦急的祁折花。
穆晖微微呆了一下，语气惊讶。
“祁组长？你不是带着盐作家去吃民族特色小吃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祁折花一双桃花眼中盛满了急躁，他不安的道。
“专案组法医刚刚给出了新的结果，杜霄汉家里柜子旁边的那点血迹跟我们在蒸饺店后厨冰柜里发现的那具残肢，血型一致。”
祁折花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