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小时前。
一个身穿红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推开房间门。
“姐姐,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女孩语音刚落,房间内另一个身穿和她同款白色裙子,长相也几乎与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转过脸来。
“哥哥今天要值班。”
季白芍道。
“可是他今天还答应给我们买蝴蝶酥呢。”
季红芍不满意的嘟起嘴。
季白芍笑了笑,她跳下椅子,抬手给了比自己小了不过几分钟的妹妹一个脑瓜崩。
“你就知道吃,老师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红芍哼哼呀呀的去抓她的手。
就在此刻。
“叮咚——”
一道在深夜中显得格外突兀的门铃声,骤然在房间内响起。
两姐妹的神色皆是一愣,红芍张嘴就想要问来者是谁,但年纪稍大一点的白芍却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迎着妹妹不解的目光,季白芍默默的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兄妹三人中继承了早逝父母高智商的季白芍尽管仍然是个孩子,但心智却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无论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季霄,都曾经叮嘱她们不要向陌生人开门。
季白芍心底清楚,在这个只有兄妹三人光顾的小屋中,身为警察的哥哥从来不会忘记带钥匙。
而周围的邻居也都知道这个家庭的情况,从不会主动敲门,以免对年幼的孩子造成误导。
季白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穿过空旷的客厅,紧紧盯着窗户响声的房门。
那么,现在站在门外的人是谁呢?
“叮咚,叮咚,叮咚。”
从客厅中传来的门铃声响个不停。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着急了,他频率极高的按了几下门铃,终于按耐不住发出了声音。
“你好?有人在吗?”
季白芍眸色一顿。
与动画片和天马行空的想象中不同,门后传来的是一道清朗好听的声音。
温雅润耳,如同是盛夏一杯掺了碎冰的青梅绿茶,带着淡淡的清香,温柔又细腻。
那道清润的声音接着说道。
“我是市公安局案件的受害者家属,来找季警官的,请问他在家吗?”
听到“受害者家属”这几个字,季白芍不由得微微放松了警惕。
小姑娘垂下了眸。
“受害者家属”……她们不也是吗?
就在此时此刻,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的红芍突然出声道。
“哥哥不在家,你先回去吧。”
季白芍心头微微一跳,她转过脸去,看到妹妹的手指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
门口那个人似乎微愣了一下,就仿佛是也没有预料到房内回复的人竟然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
那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
“小姑娘,你就是季警官的妹妹吧?”
男人轻笑一声,声线中浸满了蜜糖般的甜蜜。
“我知道你,你哥哥常与我提起你。”
红芍眼中闪烁过一丝迟疑,她忍不住接着问道。
“你认识我?”
门外的陌生人笑着回答,“我当然认识,你哥哥对你这么骄傲,他周边的人谁会不知道你。”
声音的主人似乎很年轻,好像也很擅长和孩子打交道。
闻言红芍的眼睛果然亮了亮,她张开嘴,还想再接话,却被身旁的季白芍突然伸手打断了。
既然屋内有人的事实已经暴露,那就没什么装下去的必要了。
季白芍冲着门口说道。
“我们知道你来过这里的事了,请你先回去吧,等哥哥回来了,我们会转告他的。”
门外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就在季白芍以为那人已经离开时,男人突然开口道。
“那不能……让我先进去吗?”
男人的声线中带上了几分隐约的脆弱感,他补充道。
“……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季白芍歪了歪脑袋,眼底浮现出一层疑惑和打量。
“什么事情?”
门口的声音恰时的停顿了一秒,随后那道清朗儒雅的声音中,不知何时已然带来了几分委屈和悲伤。
“我……弟弟被人杀害了,警局一直没有传来消息,我真的很担心……”
男人可怜巴巴的语气中带着些小心翼翼,他迟疑了又迟疑,最终还是试探性的道。
“小妹妹,外面太冷了,我能在房子里等季警官吗?”
季白芍没有回答。
她双眼紧盯着紧闭的房门,葱白的指尖攥紧了裙摆。
房内已经开始试暖,外面的天气也的确很冷,但她们应该给这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开门吗?
善良与理智碰撞,季白芍粉色的嘴唇动了动,道。
“对不起,门已经反锁了,我们也没办法开开,你还是先回去吧。”
门口的声音彻底沉寂下来。
忽然。
门口的男人笑了一声,语调平静的道,“原来门已经反锁了,真是的,早点说啊。”
“滴答——滴答——”
墙上钟表的指针一格一格转动。
眼见门对面再没传来任何声音。
季白芍缓缓松了一口气,她想,这里真是太不安全了,她应该带着妹妹先藏到房子最里面那间装了隔音棉的房间,然后等哥哥回来。
季白芍闭了闭眼睛,她微微侧过身,下意识的朝后抬臂想要牵起妹妹的手。
却只触到了掌下的一片冰冷。
季白芍手臂一僵。
身体顺着惯性移动,下一秒,她就感觉到后背哐当一声,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什么东西。
隔音房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夜里凄冷的风,打在女孩单薄的脊背上,激起一片慎人的鸡皮疙瘩。
身后成年男性身体硬的像堵墙。
季白芍头皮一阵阵发麻,她喉头痉挛哽咽,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内心有个声音嘶吼着叫她逃跑,她想要动弹,但身体根本却不听使唤,僵硬的动弹不得。
一只精壮的手臂越过她的肩膀,压动门把手咔嚓一声开了门。
男人姿态亲昵的贴近了她苍白的侧脸,本该响在门外的声音,此刻却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这扇门不是没有反锁吗?”
那道原本晴朗好听的声音,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刺耳。
季白芍颤抖的转过头去,余光中是倒在地上的红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