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钢板的支撑作用,恐怕现在都该准备义肢了。”
穆辉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喉咙痉挛的近乎无法发声。
还是一旁的吴骥颤抖的接过话头。
“废到……什么程度?”
夏岱渊转身看了病房一眼,叹了口气。
“不好说,这种情况得慢慢养,走一步看一步,时刻观察恢复情况。”
他眉眼间是深深的遗憾。
“康复训练做得好的话,估计起码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要是恢复的不好,恐怕拿筷子都是个问题。”
有什么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响。
扑通扑通,有节奏的一跳一跳。
像是仪器,又像是他们自己的心脏在颤。
夏岱渊哑声道。
“也别那么悲观,好好养吧。”
他似乎是在安慰这些默不作声的警察,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夏岱渊长长的叹了口气,他闭上了眼睛。
“好好养着……总会好的。”
吴骥不再吱声了。
夏岱渊似乎也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他扫视了一下吴骥身后的几个警察,发现了点蹊跷,于是换了个话题问。
“给我打电话那个——你们队长呢?”
穆辉一顿,恍然道。
“哦!你说谭哥。”
谭设君正在忙着清理的爱曼纽留下来的烂摊子。
“谭队,长河高中已经封校,祁组长打电话说想要和你见一面。”
一个警员上前报告道。
谭设君瞥他一眼,口中衔着的烟头火星在空中一晃。
“那破学校的校长找着了吗?”
警员摇头。
“暂时没有线索。”
谭设君冷笑。
“那就想呗,谁还不让他想了?连个校长都找不着,坐着想躺着想,让他慢慢想着吧。”
他毫不留情的转过身去,对准眼前的地窖的木门狠狠一脚。
“——哐当!”
门板破裂,满身伤痕被牢牢捆住的男人从地下深处抬起脸。
谭设君那张充满匪气的面孔出现在木板破裂的光线里,他俯身盯着地窖中的男人,露出一个邪气的笑。
“哟,多年不见口味变得这么清奇了,钻地底下干什么?”
谭设君吐出一口浓郁的烟雾,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语调中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不搞换装改玩捆绑了,你这又是什么情趣,洛英英?”
洛英的脸沉的能滴水了,他黑着脸道。
“说了多少次,别他妈叫老子这个名字!”
谭设君笑了笑,朝一旁的几个警员扬扬下巴,示意他们解开男人的绳子把他拉上来。
洛英英直到从地窖里爬出来,这才显出真容。
那是个骨架相当粗壮的男人,跟欧美人相比也毫不逊色,他身量极高,目测几乎快到两米。
洛英英擦了擦灰,但脸色依旧很黑,他盯着谭设君道。
“你不是刑侦的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听到这话谭设君就把烟掐了。
“因为有部需要维修的小灵通。”
洛英英:“?”
洛英英其实长得还不错,鼻梁挺直,骨骼粗犷,棱角利的跟拿刀削出来的一样,是那种纯男性的面孔。
……就是有点大众脸,没什么记忆点,属于看谁谁都像丢人堆里找不见的那种。
大众脸挠了挠自己后脑立的发硬的寸发。
“你搁这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我问你一个搞刑侦的怎么跟爱曼纽扯上关系。”
慕光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次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察都要签保密协议,机场分局的几个旧打印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都快印出火花忙不过来了。
谭设君还不知道洛英英已经装成保镖从爱曼纽那听了个透。
他重新点了根烟,移开目光闷声道。
“爱曼纽绑过来的那个白头发小孩,是我们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谁他玛能想到去给一个小屁孩寄威胁信的人是这样的通缉犯。”
洛英英却听得更糊涂了,他皱着眉头不解的说。
“什么威胁信?”
谭设君同样拧紧眉转过眼看他。
“你不知道?”
洛英英盯着他道。
“自从爱曼纽来到中国来,我就没见他寄出过一封信。”
谭设君被这句话说懵了,连烟灰都顾不上弹,连忙追问道。
“你确定?那威胁信是谁寄的?”
洛英英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我怎么知道?我连你说的那威胁信是什么都不清楚。”
洛英英活动了活动被长时间捆绑而麻木的手腕,关节发出咯吱声。
他顿了顿,又皱着眉补充道。
“爱曼纽根本就没什么写信的习惯,那种嚣张的外国人根本就不搞先礼后兵威胁警告这一套。”
洛英英挠了挠脸。
那个外国混蛋卸除人皮面具的方法压根不正确,残胶留在脸上,痒的他要死还被捆着挠不了。
“我从卧底到现在就见过他对一个人舍不得下死手,至于其他人,你知道是怎么样的吗?”
谭设君跟着他的话走。
“怎么样?”
洛英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先挖眼睛再抹脖子。”
洛英英摊了摊手。
“无一例外。”
谭设君黑漆漆的瞳孔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抬手就想拨手机。
却被另一通电话捷足先登。
谭设君看着上面“(可以不接)”小括号备注,耐着脾气按下接通键。
“喂?”
刕炎冷冰冰的声音跟冰碴子一样一咕噜滚过来。
“林青山要去见慕光,他旁边还有个难缠的经纪人,我拦不住他俩,现在马上就到机场医院门口了。”
”我靠你丫说什么?!”
谭设君瞪大了眼睛,嘴里的烟都掉了下来,他再也忍耐不住脾气,破口大骂道。
“你打算用脑子养鱼吗?!现在是什么时候?林青山什么身份?慕光什么身份?!他俩现在能见面吗?!”
刕炎心情显然也不太好,他自知没理从嘴里硬憋出一句。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拿手铐把刚做完心脏搭桥的病人拷起来?”
刕炎冷漠的瞥了一眼跟他同乘电梯的经纪人先生,毫不避讳,当面说人坏话。
他看到那张陪着笑,却坚决不退让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