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骥却莫名觉得心惊肉跳。
就好像对于他来说,原先约定好碰面的对象突然暴毙,横死在马路街头的消息,甚至都比不上谭设君骂自己的闹剧。
吴骥眸子微不可查的一晃。
慕光却对他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
他确认好文件没有遗漏后,见吴骥仍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便轻笑着提醒道。
“赶快去买单吧,吴骥,要是耽误了时间,谭队又该爆炸了。”
骄阳如火,顺安的“秋老虎”果真名不虚传,地表蒸腾的燥热如猛虎扑食,追着警车的轱辘一路飞奔。
程风街,鼎力集团分公司大楼下。
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
层层叠叠的警戒线外,谭设君等人挤过闻讯而至的新闻媒体,踏上案发现场。
“谭队。”
现场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员向谭设君微微颔首。
谭设君不苟言笑,他气质冷硬的一点头,掀起警戒线弯腰钻了进去。
郇诚闻声缓缓放下盖在女尸上的白布,站起身来。
慕光抬眼看向他,淡漠的目光中夹杂着打量。
和前一阵子相比,郇诚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他披着白色的研究服,看起来专业而严谨,似乎已经彻底从上一个案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慕光心脏一松,缓缓移开了视线。
郇诚道。
“死者性别女,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通过其服装和随身物件辨认,很可能是蓝苑小区案的重要相关人员陈海月。”
谭设君垂目,目光停留在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道。
“这些穆晖都在电话里提到了,还有什么别的信息没有?”
郇诚微微一顿,摇了摇头道。
“目前没有……尸体损伤的太过严重,其他详细的信息必须得等送到检测室以后才能知道。”
慕光仰起脸望了一眼陈海月坠下的高楼。
那对凉薄的眼眸动了动,漠然的目光落在地上。
郇诚还是说的保守了。
从三十多层的高层落下,这具尸体摔的已经近乎看不出人形,简直可以称为一滩血泥。
那个前一天还办事利落,飞扬跋扈的女人,已经变成了粘在地上的一堆肉泥。
“慕警官?郇法医?!”
一道饱含惊讶的声音传来。
慕光侧身看去。
竟然是蔡言和。
他一身还是上班族的打扮,胳膊里夹着一叠文件,脖子上挂着那张写着“销售部经理”的名牌。
“你怎么在这?”
慕光蹙眉问。
蔡言和答道。
“上面领导说分公司出了事,让我临时过来看一下公司。”
“哦。”
慕光点了点头,侧开身子给蔡言和让出视线。
裹着白布的支离破碎的尸体映入眼帘。
蔡言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的确是出事了。”
慕光淡淡道。
“这,这是?”
“你们分公司的技术部总监,陈海月。”
郇诚道。
蔡言和显然还不太能接受这样血腥的场景,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眼,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轻生还是……不小心掉下来了?”
“意外死亡吗……”
谭设君眯着眼喃喃自语。
郇诚道。
“有这个可能。”
他抬手指了指公司楼顶。
“我带着穆晖已经上去看过了,栏杆老化,楼顶边缘还有一个缺口,和散落在尸体周围的栏杆碎片材质相同。”
谭设君思考了一下,道。
“今天,陈海月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过来,说陈海韵昨天晚上就说有事临时出去了,她很可能就是到了她们分公司的顶楼。”
慕光淡漠的眼神落在地上那些栏杆上,他忽然道。
“鼎力集团不是市值很高的大型公司吗?他们的栏杆怎么会老化?”
穆晖道。
“据鼎力集团内部工作人员所说,这栋分公司大楼买的是现成的写字楼,内里装修什么的才完工不久,顶层还没来得及装监控,老化的栏杆也没有维修。”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所以一般来说,为了防止意外,顶层是不允许员工上去的。”
慕光冷笑一声,道。
“害怕出意外,不允许员工上去,这家公司的总监却自己爬上去不小心摔死了。”
他抬起头来,挑挑眉对谭设君道。
“谭队,你觉得这种解释可信吗?”
谭设君端详着他,不答反问。
“你认为这不是意外?”
慕光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冷冽,他唇角带着弧度,轻笑道。
“当然不是,我们昨天才约好要跟她在今天下午见面,她昨天晚上就恰巧坠楼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还是先把遗体送回检测室吧。”
郇诚突然出声道。
他撇了一眼围在警戒线外扛着摄像机的媒体。
“该做的检查我和穆晖都已经看过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谭设君点头,他刚掏出钥匙拉开车门,便听慕光在身后道。
“谭队,确定死者身份之后,按流程是要联系死者家属的对吧?”
谭设君一掰后视镜,一对锐利深邃的黑色瞳孔和另一双冰冷淡漠的黑棕色眼睛在镜面中对视。
慕光语速不急不缓。
“那就先通知她弟弟陈立农吧。”
慕光慢慢靠在椅背上,调了个舒适的角度。
他移开目光,音色中带着点从容不迫的淡定。
“我总感觉她弟弟身上,藏这些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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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
顺安市市公安局,传来一声暴怒欲裂的咆哮。
陈立农狠狠一拍桌子,他双目发红,太阳穴凸凸直跳。
“你们凭什么说那个人就是我姐?你们验过DNA了吗?”
“你把桌子拍碎也没用……陈小姐的秘书已经当场指认过了,死者身上的衣服和周边散落的随身物品都属于陈海月小姐。”
穆晖第三次做出解释,他无奈的道。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还有其他的……”
“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立农和穆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慕光抱着臂,斜靠在门口。
对上那双冰凉瞳子的瞬间,陈立农眼神就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