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念了师傅,我错了还不行吗?”
祁折花捂住头,像是被套上了一大改造两个一百年三个重要思想的无形紧箍咒。
慕光闭上嘴,好整似暇抬眼看着他。
祁折花战术性咳嗽一声,依旧秉持着绅士的态度将那杯星巴克放在桌子上。
“久仰大名,慕警官,我是顺安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下调查专案组组长祁折花。”
祁折花眉眼弯弯,露出一个亲切又风流的笑。
“听说在调查校园分尸案的时候,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慕光淡漠的笑了笑,语调清醒。
“看来你对我有什么误解,‘英雄’这个词可不适合安在我身上。”
祁折花好像打心里就不知道边界感三个字怎么写,笑眯眯的坐在他旁边。
“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双带着小钩子桃花眼眨了眨,复而睁开,显露出深处的一片残酷。
“我以前是经侦的,缅北那边的经济犯罪案处理了不知道多少起。”
他嘴角荡起弧度,姿态极为散漫。
“说实话,跨国经济犯罪案件着实不好处理,但我们却仍然在其中发现了规律。”
祁折花盯着面前的青年,带着些闲散笑意的眸光深处,还含了点不引人注意的探究。
“大概两三年前吧,我们发现缅北的一些诈骗案诈骗方式其实非常相似,疑似属于同一个组织。”
年轻的调查专案组组长唇角轻勾,语调端的悠闲散漫。
“我们很快证实了这一点,并且查到了那个组织的头领,而好巧不巧,这个头领的名字也在你口中出现过。”
祁折花闭了闭眼睛,他嘴角仍然带着笑意,却故意拖着腔调。
“诈骗组织的头领,叫做——”
祁折花凑近青年耳畔,懒洋洋的鼻音中带着一股暧昧的热气。
“魔术师。”
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慕光替这个卖关子的家伙补完了后半句话。
青年神情冷淡如冰,似是觉得他无趣。
“所以呢。”
慕光淡淡看他一眼,碰都没碰桌上那杯手磨咖啡。
“你想说什么?”
祁折花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一副态度。
他盯着青年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扬颜一笑。
“也没什么,只是没能想到,还有一天竟然能够见到魔术师的上司。”
祁折花摇了摇头,半是感慨道。
“能见到塔罗大阿尔卡纳总管这样的大人物可不容易,我不过是想搭个讪,满足一下自己无聊的好奇心罢了。”
慕光云淡风轻的笑了下。
“你好奇的可不是这张脸吧。”
他像是已经看破了祁折花心中所思,意有所指的道。
“诈骗系统的程序不是我修改的。”
祁折花猛然一顿。
林青山已经在情况稳定后对警方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
除了慕光当初手机卸载掉的那个仅供他们二人使用的软件以外,林青山回国后,就已经完全不再参与卡罗组织有关的事情。
但在警方提到当初塔罗魔术师所掌控的诈骗集团程序莫名其妙瘫痪一事时,林青山竟也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那个时候的林青山技术其实还不算成熟,他所植入的病毒的确起到了火上浇油的地步。
但真正导致魔术是诈骗集团程序瘫痪的导火索还另有其故。
曾经在经侦与那些经济犯勾心斗角的办案日常,铸造了祁折花与他人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
让他总能够从某些刁钻而奇特的角度出发,另辟蹊径挖掘出案件的真相。
祁折花把这招用在了慕光身上。
他提前向刑侦大队打听过对方实际上并不擅长操作电脑。
于是本想先试探一下,却没想到青年直接开门见山。
“你好奇的是我用什么要挟了魔术师,让它服从我的命令。”
慕光闭上眼睛,舒展手臂靠在沙发上,侧脸在窗外光线的照射下显得苍白而锋利。
“其实特别简单,直接篡改它的终端就行了。”
篡改一台庞大的智能机器终端何其容易?
祁折花不可置信。
“你还精修过计算机吗?”
慕光嗤鼻。
“学计算机干什么?”
青年漫不经心的嚼着手中的咖啡,神色游刃有余。
“我直接拿着消防斧去了存储魔术师终端的机房,告诉它要么服从我的命令,要么我就送它去见艾伦·麦席森·图灵。”
祁折花:???
慕光从来没打算过跟一台造价上亿的人工智能拼智力。
比计算能力,人就是算死也算不过电脑。
但魔术师究其本质也就是个智能ai,与复杂的人脑构造完全没有可比性,也完全猜不到人的底线能恶劣到什么程度。
慕光这种拿着消防斧,站在终端机房前明目张胆的威胁方式直接把魔术师干死机了。
慕总管的权限完全在它这个组织干部之上。
可怜的aiCPU烧了好几个,都完全算不出能从这个疯子手底下保住自己的方法。
魔术师有脑子,但不多。
即便魔术师强大的计算库能够处理庞大的数据,但也没办法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长出手脚四肢,对这种简单粗暴的威胁给予应对措施。
宕机的硬件转了又转。
最终,魔术师还是决定撤掉防火墙。
哪怕任由病毒将诈骗集团吞噬,也要优先从这个可恶的人类手底下保住自己的主机。
祁折花用一种世界观被震成碎粉又重塑的表情望天,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大彻大悟的震撼。
原来对付人工智能还有这种简单快捷的方式。
是他格局小了。
祁折花不禁在心中连连感叹。
或许这就是ai不能取代人类的原因——机器哪有人类抽象。
“或许我就不应该退出经侦……”
祁折花眼神飘忽,喃喃自语道。
“我就应该把你挖到那边,有你这样独树一帜处理经济犯罪的人才在,肯定要不了两年就能带着我鸡犬升天……”
“你要是没退出经侦,现在就已经被我打到提前退休了。”
一道低沉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祁折花一愣,回头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