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祁组长，我们又不会把你拐卖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床上睡一觉，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
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老老实实的。
祁折花拽着安全带就想蹦起来，可一转脸就又看到坐在隔壁的顶头上司。
谭设君飙起车来，那产生的离心力与他不成多让。
可怜的祁组长像是被雨打了的花儿一样，颤颤巍巍抬眸。
谭设君单手扶着方向盘，结实的小臂肌肉上青筋鼓起，闻声转眸冲他冷酷一笑，露出点儿森白的牙齿。
祁折花：“………”
祁折花默默把扯了一半的安全带拉了回去。
心觉这一天到晚当牛做马，吃力不讨好，还要被领导压迫的日子，过得简直都不如文里的抹布。
起码抹布爽了，他还没爽。
…………
“怎么，被扔在这里感觉很不爽吗？”
慕光从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前站起身，唇边勾上点戏谑的弧度。
洛英英无语片刻。
“……那我能怎么办呢，后座就那么大一点，我要再坐进去，恐怕就挤得不能呼吸了。”
慕光轻轻笑了一声。
其实在这样血腥的转现场发出笑声，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儿，但偏偏对话的这两个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慕光是真正的发自内心觉得好笑，至于身处的环境，对他而言半点影响都没有。
毕竟对于慕光来说，眼前这名受害者的死法顶多是痛苦了一点，猎奇了一点。
这种程度的场面还没到要噤声的地步。
而洛英英……那就是单纯的习惯了。
青年脱下手上的白色手套，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听说你以前是在爱曼纽手底下做事的？”
洛英英严谨的纠正过来。
“是做卧底，我跟那种变态可不是一丘之貉。”
慕光偏过头瞧他一眼，夜色已浓，那张苍白的脸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种变态？”
青年嗤笑一声。
“你在爱曼纽那经历了什么，深恶痛绝到这种地步。”
洛英英木着脸道。
“还能经历什么，看他闲来无事就挖两个眼珠子，或者给前来咨询心理问题的患者，提一些乱七八糟更加重病症的建议。”
高大的卧底警察垂眼盯着面前的青年，眼眸深处藏着点儿不经意的隔阂。
慕光和他同属一种职业。
说真的，端着铁饭碗的警察部门，其实很少有个体经营户那种“同行相斥”的情况。
但眼前的这个人，是连爱曼纽都要敬让三尺的对象。
一个恶魔就已经恐怖至此，洛英英很难想象，那整个塔罗大阿尔卡纳组织该有多恐怖。
而眼前这个执掌整整五年，亲手扶持，又亲手覆灭了塔罗的大阿尔卡纳总管，又该有多么深不可测。
洛英英无声的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所以说你为什么也留在这里？跟他们一块回去不好吗？”
青年的态度很无所谓，他耸了耸肩膀说。
“去了也是要再回来的，反正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最终的结果也是无功而返。”
一旁的男警越听越糊涂，疑惑不解的问。
“无功而返？为什么啊，他们不是去找那本杀人小说的作者了吗？”
慕光朝他笑了笑，眼中闪烁着些许讽刺。
“别傻了，你以为那个作者会因此而配合他们吗？”
洛英英皱着眉说。
“可是当初就是那名作家跑到市公安局报警的啊，这种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他怎么可能不配合呢？”
屋内的尸臭味弥漫不散，再瞥了一眼现场侦查人员已经做好留证之后，慕光抬手推开窗户。
“洛英，你看那本小说了吗？”
刺青店精致的木质小窗前，皮肤苍白的青年正静静耸在窗口。
“那本推理小说是以第一人称为视角，让读者身临其境的作为一名侦探，探寻一起手法格外残忍的连环杀人案。”
慕光平静微哑声音像是在讲故事。
“主人公跟着侦探与主角团层层抽丝拨茧，最终一步步揭露了铸造出这些凶案的幕后黑手。”
青年笑着摊了摊手。
“听起来很有意思是不是，但事实上，这本小说到现在还没有完结的意向，那这件事能够说明什么呢？”
…………
警车上。
终于冷静下来的祁折花说了一句让其他所有人都不冷静的话。
“其实我觉得咱们跑这一趟是没有意义的。”
穆晖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啊？为什么啊？”
祁折花磨蹭着下巴，沉思道。
“我刚刚大概浏览了一遍那本杀人小说的章节目录，发现其实直到今天，那本小说都还在稳定连载更新。”
穆晖道，“小说连载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你难道希望你喜欢的作者断更吗？”
祁折花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借来谭设君的笔记本，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如果那名作家真的是因为发现有人按照自己的小说杀人而感到恐惧，以至于去报警。”
祁折花指尖在键盘上敲打不歇。
“现发现的两起案件都是小说前期出现的场景——那如果这名作家真的如此害怕，或心地善良的话，为什么不立刻提前完结，防止新的凶案出现呢？”
穆晖一愣。
笔记本屏幕莹白的光线，打在祁折花那张皮像完美的脸上，他接着说。
“所以说，比起认为那名作家是由于害怕和担忧而去报警，希望警察来阻止这些事情的说法，我更倾向于认为，那名作家是希望借助警察的影响力，让自己的小说更火爆。”
谭设君皱起眉尖尖。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作家其实完全不害怕，反而很期待是吗？”
祁折花思考了足足半分钟。
“我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论，毕竟人性是很复杂的。”
他再次摇了摇头，等到再开口时，语调已经带上了某种深意。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比起恐惧，我想他的心理状态应该是更倾向于某些隐秘的期待。”
他缓了缓，道。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