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
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季霄的话。
所有人的注意瞬间集中在郇诚放在办公桌的手机上。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
赫然是——慕光。
说曹操曹操到!
季霄眼睛瞬间增大,而原本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穆晖刹那间啪的一声从椅子上立起来。
“喂,慕光。”
郇诚接起了电话。
刑侦大队办公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手机对面的人能带给他们一个好消息。
慕光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那道清冷中泛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郇法医,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慕光轻笑着道。
“什么事情?”
郇诚我的手机问他。
可慕光却跟他卖关子。
“不要着急,那个叫胡考的犯罪嫌疑人现在还在你们那吗?”
郇诚微微皱了下眉头,道。
“胡考?由于证据不足,他已经被释放了。”
考虑到慕光一直在追查杀害郑老板的嫌疑人,并没有在工厂尸体,也就是萭韦遇害的案子上有过多参与。
郇诚语气停顿了一下,还是贴心的解释道。
“经过调查,拍到胡考身影的监控器画面时间已经在受害者萭韦死亡之后,而且我们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哦,是吗?”
电话那头慕光的声音不急不慌。
但郇诚却有些急切的追问。
“慕光,你到底发现什么事了?你不是在调查郑老板的案子吗?这和胡考有什么关系?”
电话对面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
“你刚刚说,胡考已经被无罪释放了,对吧?那现在,你们可以去把他抓回来了。”
郇诚表情猛然怔住。
慕光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他悠悠笑道。
“胡考的确杀了人,我这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郇诚一愣,他不可思议的道。
“可是胡考有不在场证明……”
远在城市那边的慕光似乎是轻轻摇了下头,他平静的道。
“我没说胡考杀死的人是萭韦。”
郇诚眼中划过一道难以置信的光。
他瞳孔骤然放大,握紧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不小心关闭了免提。
他语速极快道。
“难道你是说……”
慕光轻轻嗯了一声,他语气淡漠。
“我们找到了杀死郑迁的凶器,在上面检测出了胡考的指纹。”
郇诚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出乎意料的道。
“你们找到了凶器?!等等……不对,锦凭一个指纹也没有办法完全给犯罪嫌疑人定罪,我……”
“郇法医。”
一道冰寒如冷水般的声音打断了郇诚紧张的心绪。
慕光淡淡的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的声音隐隐透露着些不满,慕光冷冷道。
“你以为我会单凭一个模糊不清的指纹就给你打电话来做担保吗?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愚蠢的人吗?”
郇诚呼吸短暂的一停滞。
被令人震惊的消息震麻了脑子的郇诚大脑清醒了几分。
“你……难道还有什么证据吗?”
他听见自己问。
慕光的语气重新平静下来。
“没有证据,但有个证人。”
不疾不徐的声音传进耳道,郇诚的睫毛在惊讶中轻轻抖动。
找到了证人?
郇诚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开什么玩笑?
他们这边连个证据都没有找到,慕光所负责的案件甚至连证人都找好了?
“等等,证人?你们找到了什么证人?”
郇诚有些不稳的扶了扶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
慕光沉稳的向他介绍道。
“侗阳乌,是顺阳高中在职的一名数学老师,他表示在受害者郑迁遇害的当晚,看到了胡考出现在在案发现场附近,并且……”
慕光慢悠悠的说完了后半句话。
“他表示,自己愿意出庭作证。”
青年带着笑意的爽朗声线撞进耳而来,慕光轻笑着道。
“所以,现在去申请逮捕令抓他吧,郇法医。”
慕光的声音温和中泛着令人难以察觉的冷酷无情,如同一盘隐藏在薄雾中的利刃。
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在瞬息之间反射出寒光,刺透敌人的心脏。
在郇诚有些愣神的表情中,慕光终于说出了那句决定的话语。
“胡考,就是杀死郑迁、郑老板的凶手。”
………
“郇法医?”
“郇法医?慕哥到底说什么了?”
穆晖一头雾水的抬起脸问。
季霄和郁仪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由于关闭了免提,慕光最后那一句惊若炸雷的话并没闯进他们的耳朵。
但郇诚也没有功夫解释了。
他双眼瞳孔微扩张。
郇诚有些恍惚的放下手机。
下一秒。
多年在前线生死磨砺下所积累出的心理素质和理性,硬生生将他心中拂然而生的迷茫和惊愕压了下去。
“重新配队!立即赶往胡考坐在地,抓捕涉嫌杀害郑迁的犯罪嫌疑人胡考!”
郇诚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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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边。
慕光缓缓放下手机。
那双宛若黑棕色玻璃珠般的瞳孔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面前一位饱含书香气息的男人身上。
“侗老师,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侗阳乌温和的笑了笑,道。
“当然可以,请随意。”
慕光抬手将一张胡考的照片慢慢推到侗阳乌面前,他语调淡漠的道。
“我再确定一次,你确定你那天晚上在案发现场附近看到了这个男人,是吗?”
侗阳乌轻轻点了点头,他容貌清朗端正,脊背挺的笔直。
一身洁白简约的教工制服干净整洁,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神清气爽。
“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句话,形容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侗阳乌垂眼细细端详的照片上的人。
他语气平和的像是在念诗,反倒不像那些被学生清奇脑回路气的秃头的数学老师。
“没错,我确定我看见这个人了。”
慕光夹杂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沉声道。
“那么,你确定你愿意出庭作证,对吗?”
侗阳乌再次点了点头。
窗外的风声轻响,激起侗阳乌窗台上,一盆君子兰宽大的叶片洋洋洒洒的晃动。
慕光有片刻间被那浓郁的色彩夺去了视线。
这盆君子兰长势十分茂盛。
即便外面已经到了深秋,但它仍然在恒温的室内保持着深绿的健康色泽。
看的出来,它的主人对它的照料格外精心,打理的也十分精细。
“慕警官?”
侗阳乌语气中划过一道隐隐约约的不解。
慕光思绪回笼,他移回了视线,整了整桌上的资料,站起身来。
“嗯,多谢配合,根据证人保护协议,警方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安全,如果身边或是房子周围出现陌生人,那大概率是便衣警察,还请不要惊慌。”
慕光注视着这个温文儒雅的年轻老师,叮嘱道。
“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尽量减少出行的次数,以防安全隐患。”
侗阳乌也站起身来。
不知为何,他看起来明明是对这些闲杂事不感兴趣的人,却格外关注这个案件。
侗阳乌微微偏过头,凝视着慕光,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他问道。
“那我什么时候出庭作证呢?”
慕光幽深如海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他,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关于出庭的事情,我们会再次联系你,请你务必在最近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电话二十四小时畅通。”
侗阳乌了然的点点头。
他唇边荡起一个温柔和善的笑,微微抬起手臂,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送您吧。”
慕光象征性的摆摆手,拒绝了他。
不过,即将走出那扇刷着草绿色油漆的木门时,他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下脚步。
慕光转过身来,眼中意味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侗老师,我个人有一个小小的疑惑还未解答,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侗阳乌眼神微微一愣,随后,他唇边勾起一道微笑,耐心的道。
“可以。”
慕光向来对这种你来我往的寒暄和问候没什么兴趣。
他冷冽的目光注视着侗阳乌,并不客气的道。
“事实上,由于不确定的危险性,警方找到的很多目击证人,都不愿意出庭作证。”
“在刚刚你我的对话中,你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数学老师,那你为什么愿意参与这样危险的案件呢?”
侗阳乌闻言了然的笑了笑,他眉眼中划过一道苦涩和无奈。
但更多的,是那一抹温柔到了极致的关怀和担忧。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
“因为犯罪第一现场的附近就是我就职的学校,那里有很多无辜的,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孩子。”
慕光平静无波的眼珠微微一动。
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们吗?
听起来似乎是很真挚的感情。
可惜,他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