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干净？”
穆晖盯着那扇门，瞳孔中划过一道震惊，他惊愕的道。
“有人曾经进出过这扇门，抖落了门上的灰尘。”
郇诚抬起脸观察了一下，他用手缓缓摩擦着下巴，肃然道。
“季霄，摄像机在你那吧？拍个照，这扇门上可能遗留有指纹。”
季霄一点头，转身出了门。
郇诚的目光随着季霄的身影逐渐走远，他转过头，实现中忽然出现那个一直站在楼梯口，沉默不语的青年。
慕光双手插兜，他微微仰起头，神色不明的盯着楼梯的尽头。
从楼梯上方，尚未装玻璃的窗口映下来的光线，趁着他肤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慕光？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发现吗？”
郇诚皱了皱眉头，他走上前道。
“这楼梯有人上过。”
慕光眯了眯眼，那双冷清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楼梯上不甚明显的几个脚印上，道。
“从凶案发生到现在，楼梯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了，但是仍然看得出脚印……”
慕光淡淡的道。
“踏足者的体重起码在七十公斤以上。”
郁仪走上前来，他垂下眼，神色中夹杂着怀疑，道。
“不仅如此。”
他站起身，抬手指了指楼梯粗糙的扶手，低声道。
“看这个位置，楼梯上方掉下来一块装修残皮，但他正对的这个方位却没有脚印。”
慕光凝视着那排不甚明显的脚印。
就在脚印突然中断的前方不远处，有另一个踩的格外重的脚印。
慕光眯起了眼眸，他语气中泛着冷意。
“他是在装修残皮掉落的瞬间避开了。”
郇诚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他缓缓道。
“身材高大，反应敏捷的嫌疑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骤然转过身去。
日光隐蔽，厚重的云层在此刻彻底遮住了天幕。
刚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直站在最后的莉迪抬起眼睛。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却又无比的坚定。
“这个人的形象特征，和那晚袭击我和冷队的犯罪嫌疑人非常像似。”
郇诚呼吸微微一滞。
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
等到他再次回过头去，面色苍白冷峻的青年楼梯的终端。
慕光神色冰冷，他定定在楼顶停住脚步。
此时此刻，这道清冷瘦削的身影在时间的碎片中。
与数天前那个站在楼顶，森然俯视下方警察的诡异黑影重合。
慕光一言未发，他静静的俯视着下方。
破烂的铁丝网，已经不再严实的警戒线。
还有那个比起正对着他下方的，事实上，距离要稍远一些的，姿态狰狞的尸体轮廓线。
风吹起他微长的黑棕色发，慕光侧脸的轮廓线前所未有的锋利和冷峻。
但忽然，这张冷肃的面孔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找到了。”
慕光用几乎微不可查的音量说。
紧赶在他身后的郇诚诧异的停下步伐，他不觉得皱了皱眉，问道。
“你说什么？”
慕光唇角牵起一个看似温柔的弧度，但眼神却冷的像冰。
他转过身来。
天台上逆向的风，吹起他黑色的风衣衣摆。
那双冷漠的瞳子正正撞进他写着仓促和迷惘的眼眸。
“凶手曾经站在这里，从上而下俯视着受害者的尸体。”
他这一次用的称呼不再是嫌疑人，也不是踏足者。
——而是凶手。
郇诚瞳孔瞬间微微扩大。
他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些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道。
“凶手？曾站在这里？”
慕光点了点头，他侧过身子，任凭楼顶呼啸的风吹乱碎发。
郇诚瞳仁一沉，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两步，语速极快。
“什么意思？他是使用什么特殊的杀人手法吗？”
郇诚立然微微一顿。
无数诸如夏洛克.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的推理破案情节的故事在脑中一一闪过。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注视着慕光，迟疑着道。
“慕光……你不会已经看破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了吧？”
“并没有。”
慕光平静的说。
郇诚脑海中无数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情节，瞬间碎成了渣渣。
他喘了一口气，微微闭眼扶额，但还没等得及他说些什么。
便听慕光接着道。
“是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
他淡然的说道。
“无论多么精细完美的机关，都会留下痕迹，但是这里……”
慕光垂下眼眸，脚尖在水泥浇灌的地板上轻轻一抵。
“——没有任何痕迹。”
面色苍白的青年重新抬起脸来，他冷然道。
“所以这个人爬到房顶上来，所求的并不是布置机关陷阱。”
郇诚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那他跑到这上面来干什么？”
慕光轻轻勾起唇角，他俯视着楼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
“凶手和恋人都喜欢在事后重返现场。”
郇诚神色一愣。
慕光双手深深的插在口袋，他镇定自若的道。
“那家伙跑到楼上来，是为了观察警察。”
郇诚神情一怔。
慕光垂下眸子，静静的俯视着那和尸体略微偏差的方位。
“郇法医，你不觉得这个位置和观察尸体死状的最佳视角，角度相差的太远了吗？”
郇诚忍不住皱了皱眉。
观察尸体死状的最佳视角？
这是什么东西？
慕光却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晃而过的复杂神色。
他垂着眼，凝视着楼下，忽然对准尸体轮廓线旁边，抬臂比了一个相机的手势。
“事实上，这个位置更便于观察，来来回回往返案发现场的警察。”
郇诚瞳孔一凝。
慕光终于抬起眼来，注视着他接着道。
“郇法医，你知道吗？这世上有许多画家来到自己的画廊里，所欣赏的通常不是自己的画作，而是来参观画廊中作品的游客。”
郇诚猛的一顿。
慕光的眸色不带任何温度和感情。
“凶手重返现场，欣赏的不是自己的杰作，而是目睹了他杰作的我们。”
就像所有梦想宏远，追求名利双收，一炮而红的艺术创作者一样。
这起凶杀案的凶手，也希望获得观者的高度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