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诚愣愣的注视着他。
“你……”
他顿了顿,紧盯着青年,又开口问道。
“如此毫无痕迹的发现场,又怎么解释呢?”
慕光却在此刻移开了视线,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凶手没有在第一案发现场留下痕迹,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产生痕迹。”
郇诚神色一怔。
“不会产生痕迹?这是什么意思?”
慕光眯着眼,眺望远处层层叠叠高大的城市群,闻声他转过身,凝视着郇诚的双眸,淡淡的道。
“看来很难理解啊,那我就讲的清楚一点吧。”
慕光眼中划过一丝冷漠无情的冷意,他的语调骤然变得冰冷无比。
那双宛若极寒之地的瞳孔,就这么定定盯着郇诚,慕光唇边勾起一道笑意,语气却肃穆至极。
“因为凶手剃掉了自己所有的毛发,他用指甲油涂上了指腹,也有可能是直接带上了塑料手套。”
慕光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他望着郇诚难以置信的面孔,冷声道。
“郇法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种干扰警方视线的方法。”
郇诚满面震惊,他的瞳孔皆被惊愕填满。
“那脚印呢?”
早就跟上来,却一直守在楼梯口不肯出现的郁仪忽然选择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盯着慕光,沉声道。
“这么泥泞的地面,凶案现场却没有出现哪怕一个脚印,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慕光唇边浮现一道显然易见的弧度,他无声的笑了笑。
他转过身,直视郁仪的眼睛,那眸中划过一道嘲讽,无不讽刺的道。
“郁医生,明知故问,很有意思吗?”
郁仪神色微微一沉。
他皱起眉头,凝视着慕光,语调中带上些不满。
“你什么意思?”
慕光轻笑一声,他终于离开了危险的天台边缘,缓步走近郁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还装什么呢?郁医生。”
郁仪表情严肃,他冷冷的垂眸盯着慕光。
面容苍白俊朗的青年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不是已经在那个地方见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了吗?”
郁仪一言未发。
慕光却不愿意放过他。
他紧盯着郁仪漆黑的眼眸,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慕光贴近郁仪的耳朵,轻笑着道。
“还是说……郁教官不愿意提起曾经的往事?”
郁仪的表情瞬间冰冷下来,他冷着脸推开了身前的青年。
“够了。”
郁仪冷硬的道,他眼底夹杂着一道尚未爆发的怒火。
郁仪拧起了眉,冷冰冰的注视着慕光,神情冷硬的道。
“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被猝然推开的慕光也不恼,他半抬着眼皮注视着面色铁青的郁仪,微微勾唇一笑,悠悠的道。
“现在知道被人打探隐私的滋味不好受了?”
慕光的声音骤然冷下去,唇边代表着笑意的弧度消失,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郁仪皱着眉,他音色低沉道。
“但我想,我已经向你支付过‘秘密’的费用了。”
慕光平静的看着他,语气淡漠的道。
“你兑换秘密的次数已经用完了。”
郁仪眸色猛然一沉。
他定定的注视着慕光的双眼,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的让开了路。
为什么会没有脚印呢?
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缓缓走下楼梯,他眸色冰冷至极。
“咔嚓咔嚓……”
楼梯上的灰尘,随着他的脚步声扑嗤扑嗤的落下。
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复杂。
没有脚印的原因。
是因为凶手根本没有脚。
风声荡起尘埃,呼啸着向青年面部袭来。
可最终,却在半道就被那纤长浓密的睫毛拦下。
狡猾的幕后真凶极大几率上,是使用了形象与足部完全不同的假肢。
试想,如果案发现场出现了与人类脚印完全不同的痕迹。
那又会有谁,能够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察觉到这些深陷的凹痕的暗幕呢?
毛坯楼门口垃圾桶不踢里哐啷的碎响。
慕光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和从垃圾桶里钻出来的,一只浑身漆黑的猫正巧对上视线。
幽绿色的竖瞳同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对视。
时光在此刻骤然回溯。
——“所以说,政府军完全不会怀疑这吗?”
慕光垂下眼眸,他微微的偏了下头,问道。
眼前的毒贩裂开一口因为毒物侵蚀而焦黄的牙齿。
他满不在乎抬起头看着慕光,他掀开脏兮兮的裤腿。
揭开那一层破破烂烂的衣物的覆盖,深色的裤脚之下,赫然是一双从小腿截肢的残缺双腿!
那毒贩指了指自己异形的假肢,咧着嘴冲着慕光道。
“有什么关系?看这个样子,谁会想得到?”
慕光眸色微微一凝。
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越野车上,没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只是那单薄的唇线紧抿,在缅北嘶吼的风声中,更显得他面部轮廓锋利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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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对视了多久。
流浪猫尖叫一声,然后急速跑开了。
过去的回忆猝然涌进脑中。
慕光只感到大脑一阵眩晕,他闭了闭眼,稍稍缓解了一下,随后第一个踏上了警车。
城市的另一边。
顺安市中心医院。
伤口毒物已经清理干净的冷梦洋安然的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寂静无声的病房中,空气都仿佛凝固,一片寂寥中,只有输液瓶一滴一滴的滴下药剂。
谭设君沉默的站在病房门口。
他面容冷峻,双手插在兜里。
——这个烟鬼今日竟罕见的没有点烟。
空无一人的走廊中,连盏灯都没有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谭设君抬手接起电话。
“谭队。”
电话那头,传来吴骥年轻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那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语气竟在今日变得格外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