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光笑道。
“什么人接过来的信都敢碰,我看你是被空欢喜冲晕了头脑。”
青年眸子闪烁着恶意的光,他怜悯的道。
“做着杀人放火的勾当,精神怎么还能放松到如此地步呢?你是写小说写到疯魔了吧?”
是麻醉。
那封弥漫着诡异香气的信上,粘着某种他不了解的麻醉。
可痴狂的作家却真的被活生生的主角迷住了双眼,甚至将这明显异常的现象,都当做了塔罗大阿尔卡纳总管如传言中一般的优雅得体的习惯。
作家不愿意相信自己底下的主角竟然在杀死了所有人之后,要对自己动手。
他慌张的抬起头,想要向对方求实。
“哐当!”
腹部一痛。
伴随着一声痛呼和巨响,审判者头颅狠狠磕在边北山石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混着焚烧的草木灰,鲜血味瞬间弥漫开。
审判者忍着剧痛想要撑起身体,却被肩膀上踩着的马丁靴压的动弹不得。
“别白费了,你当初在这儿杀了黄雀,怎么,轮到自己就接受不了了吗?”
青年语调浅笑。
“你为什么这么纠结那些社会败类的性命?”
四肢都使不上半分力气,审判者顿然愤怒起来。
“黄雀?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利用我,设计我,把我当做任你摆弄的棋子。”
慕光讽刺一笑,瞳孔倒映出山下的火焰。
“是吗?那你又在干什么?”
道德审判者被他问住了。
“你为了道德,就将这些受害者处于极刑,那么杀死了这么多人的你呢?”
青年像是觉得好笑,上挑的眼尾流露出嘲讽。
“你怎么不给自己设计一种刑罚?”
审判者几乎能感受到下方隔着岩石都能传来的热气,坚持说。
“道德本来就是含糊不清的东西,人本来也就是肮脏又失德的结合体。”
慕光敷衍的点了点头,语气清淡道。
“是,我承认你说的是有点道理。”
皮肤苍白的青年垂着眸,对他扯开个恶劣的笑。
“但是你说的对又怎么样呢?我不听你的。”
审判者怔住了。
“其实如果你早上几年和我说这个理想,我或许还会表示点赞同。”
慕光百般无奈的翘了翘他胸口的鞋尖,带着满怀恶意的力道,碾在他胸口上。
“毕竟曾经有个傻 逼年复一年的告诉我,我是世间极其罕见的存在,是除他以外唯二的同类。”
慕光作出个惋惜的表情来,无可奈何道。
“但现在不行了,在这里呆的越久,我就越发现,其实人类身上的共同点还是蛮多的。”
他的神色看起来无奈至此,仿佛真的为失去这样一位可能志同道合的同伴感到可惜。
可那双戏谑的眼睛却告诉审判者,他理想中的主角,只是在嘲弄他的愚蠢罢了。
“大阿尔卡纳曾经被愚者搞的分裂,他偏偏要和我这个总管搞对立,但塔罗其中仍不乏有中立之徒。”
慕光的眼神寒下来。
“而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和愚者牵上线。”
如果当初不是愚者带头将大阿尔卡纳搞得分崩离析,那他当初血洗塔罗的那一夜就不会发生意外。
他就能将这些东西按照计划一网打尽。
火光冲天。
青年眸子缓缓下移,落在审判者沾满灰尘的脸上。
——也不会遗留下现在这么多麻烦事。
“和愚者牵线又怎样?”
审判者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直勾勾的看着青年,咬牙切齿问。
“连我的主角都不站在我这边,我难道不该找别人吗?!”
青年皱了皱眉。
那双黑棕色的眼睛显露出深恶痛绝的不悦,像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
“醒醒吧,审判者,别搞错了自己的定位,我可不是你那愚蠢的舞台上任你随意操控的木偶。”
审判者却固执道。
“你凭什么否定我的理想?”
他控诉道。
“法律审判不了的败类我来审判,道德约束不了人渣我来约束,我想创造一个绝对正义的城市,这样的理想有什么不对?”
“哦,是这样吗。”
慕光平静的凝视着他。
“倘若你不把自己当神一样,要求别人恭敬你,我或许就真的同意你说的理想了。”
审判者身体僵住了,他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对上青年审视的眼睛。
“好吧,刚刚是骗你的,你的书的确挺精彩,我从警方那多多少少听了一点。”
慕光玩弄的注视着他。
“佛祖割肉喂鹰,你借不分是非的理由来审判键盘侠;剥皮做成衣服,你借不知羞恶处理思燕婉;纹身店老板吞一千跟针,你又以没有恻隐心的借口处以极刑,来惩罚他传播谣言。”
青年唇边勾起看笑话一样的角度
“孟子四善,主张人性本善,你专门挑了这几个典型来反驳他的论述,但怎么少了一个?”
塔罗大阿尔卡纳总管笑着问他。
“嗯?审判者,为什么少了一个?”
道德审判者嘴唇微颤。
“我……”
慕光笑了。
“因为你想当神,想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在这个绝对正义的城市里,只有你有审判别人的权利。”
他不由得讽刺的感慨道。
“这个人要不要杀,那个人要不要活,全都取决于你的一念之差,剧情的所有走向和发展都全权由你控制,这种像神一样的感觉很爽吧,就像你写文章一样。”
青年眸子冷酷的宛若坚冰,哪怕下方炙热的火焰将江北山上的岩石都快要烤的蒸腾,也不能融化半分。
“但你搞错了一件事,这里是现实生活,而不是你的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利,你没能力去决定别人的人生,更没资格去审判别人的生死。”
审判者吃力的摇着头。
而塔罗大阿尔卡纳的总管只是怜悯的注视着他,讥讽道。
“你所理想的那东西不叫正义,叫一言堂。”
道德审判者那虚伪的理想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然抬手,颤抖着抓住青年的脚踝,恶狠狠道。
“你不想知道那些孩子的位置吗?”
“什么?”
慕光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