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晖灰溜溜退下去了。
谭设君叼着那根燃烧了一半就被掐灭的烟,皱着眉头接过文件。
却在看到上面的人员名单时愣了一下。
“童先生?”
祁折花也顿了一下,无名指上银色戒指内侧雕刻的花体字“qt”紧贴紧贴着皮肤,粗糙的触感莫名鲜明起来。
他诧异的眯了眯眼睛。
“姓童?”
谭设君将签售会邀请名单展示给主办方看。
“这人是谁?怎么光有一个姓?还是说他真名就叫童先生。”
本来只是签了字的功夫,主办方也没想到谭设君竟然能从这种地方发现问题。
他露出一副惘然的表情,明显压根没有顾虑到这一点。
“这个……”
主办方取过邀请名单看了看,也有些不确定的说。
“从他所在的这一栏看,估计是投资人吧?”
谭设君神色严肃起来,质问道。
“你们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们负责人讲过这场签售会的特殊性了吗?怎么还有不知底细的家伙混在名单里。”
主办方明显被他这副表情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跑下去核实。
就在此刻,祁折花的电话突然响起。
“组长。”
专案组组员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似乎染了些慌张。
“江北山底下那具尸体出现问题了。”
祁折花一顿。
江北山脚下的尸体?肖霓风?
肖霓风的尸体已经认定和杀人小说连环杀人案件毫无关系,仅仅是真凶用来混淆警方视线的工具。
尽管没有下定论,但专案组多数警员已经在心中给出了结果。
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意外事件罢了。
但这个节骨眼上,肖霓风的尸体竟然出现了问题?
祁折花迅速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专案组组员捧着手中的近日以来案情登记表,言语间充满了不可思议。
“肖霓风的尸体并不是第一次被发现。”
专案组组员快速翻动手中案情登记表,眉目中散发出难以抑制的恐慌。
“近日以来的案情登记表上登记过,早在上个月就于江北山脚下发现一具疑似因山体滑坡或泥石流意外死亡的尸体。”
登记表停在和肖霓风个人信息一模一样的那一页上,专案组组员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肖霓风的尸体并不是第一次被发现,而是有人早就料到了这一天能将他的尸骨派上用场!因此提前将这具尸体的信息隐瞒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道。
“组长,我们专案组里面很可能有……!”
祁折花心头重重一跳,他磨蹭着无名指上戒指的手指猛然停下。
银色的戒指脱力从指缝中滑落,在地上砸出咯噔一声清脆的响。
祁折花满目震惊,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抓起对讲机怒斥。
“童夕驹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报告组长!童副组长说他在看守签售会东门。”
“啊?怎么可能啊?东门一直是我们在守啊。”
“童副组长不是去负责大门口的安检工作了吗?”
…………
对讲机中音调各异无数纷杂的声音撞入大脑,祁折花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晕。
“童夕驹……他现在在哪里?”
对讲机中另一个专案组组员回答了他的话。
“报告组长!童副组长从今天早上就没再接过电话了。”
祁折花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他难以接受的转过头,对上青年冷漠平静的眸子。
“祁组长,有时候,即使人明知道这是陷阱,也会主动往里面跳的。”
慕光静默的注视着他,仿佛是在宣判一个已经避无可避的结果。
“塔罗组织早已覆灭,你我心里都清楚即便盐明镜真的是塔罗大阿尔卡纳中的一张卡牌,也很难从塔罗中获得什么帮助。”
青年语调平静无波。
“而仅仅凭借作者一个人,是很难策划出这么多案件的。”
签售会会场外天空一片晴朗。
祁折花却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响动,像是云层上滚动不息的闷雷,又像是从他自己胸膛里传出的心跳。
有谁从地上拾起了那枚戒指,放进他掌心。
祁折花闭上眼睛,察觉到掌心一触即逝对方指尖冰冷的温度。
“祁组长。”
慕光无声的唤他。
祁折花攥紧手中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他睁开眼睛,转头举起对讲机。
“童夕驹疑似与杀人小说案件凶手有所牵连,我现以顺安市江北区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专案组组长身份将其暂停副组长一职……”
祁折花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狠戾,他紧紧抓着对讲机。
“………如若有人见到童夕驹,即刻逮捕!”
天际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浮云被风吹散。
童夕驹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那既像一匹野马,又像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鹰。
“哦哟,你怎么在这啊?”
吴骥从签售会工作人员那边顺了个盒饭,塞了满满一嘴凑过来。
“你又怎么在这儿呢?”
童夕驹转过脸来朝他笑了笑。
吴骥自来熟的坐在他旁边。
“害,我还不是为了躲谭队,忙的连口饭都吃不上,我可不想跟他们一块去啃麻花。”
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
“我还寻思着房檐上没人呢,结果这不就碰到了你。”
童夕驹忍俊不禁道。
“你们市局刑侦大队这么忙吗,连饭都没工夫吃了?”
吴骥指了指手中那寒酸的盒饭,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这不,偷着吃呢。”
他梗着脖子往下一咽,噎了个半死,捶了半天胸口道。
“再说什么叫你们刑侦大队,说到底咱们都是一个队的兄弟。”
吴骥话唠属性被激发,更别提是吐槽谭设君加班加点没人性这种话题。
他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话说你们专案组的就很清闲吗平时?”
童夕驹缓慢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江北这种小地方,有时候忙,有时候不忙。”
童夕驹眺望着远方不断变化的云层,像是在追溯很遥远的回忆。
“况且有很多事情,不是靠警察和法律就能约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