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炎冷冷的笑了一声。
“嫌疑人连个渣都没给我们剩下，现在别说检测毒物效果和副作用了，我们连这玩意成分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光从那张照片上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熏得他的嗓音也沾上了几分不耐烦。
“所以说，犯罪嫌疑人要么本身就是一个精通化学，或者说至少具备一些专业知识的人，要么，他背后有一个专门负责解决这类问题的组织。”
谭设君的面色沉下去，他紧锁起眉头，抬起烟猛吸一口。
“我和刕炎的确也怀疑过多人作案，但如果说嫌疑人背后还有一个精通毒物的组织，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胃里莫名其妙涌上一阵翻江倒海，一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冲上神经末梢。
慕光指尖无人察觉的微微一颤，他冷冽的瞳孔中划过一丝寒意，面不改色道。
“从新型毒物缴纳到被嫌疑人销毁，中间时间相隔不足一天，连检测成分的时间都不给留，摆明了是要护住那批所谓新型毒物的方程式和效果。”
慕光微微牵动唇角，勾起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容，他伏在桌沿上的手加了些力道，冷冰冰的说。
“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市面上还会再次出现这种新型毒物。”
刕炎锐利的眉目间刻满凝重，他抱臂肃然道。
“出了这样影响恶劣的事情，上面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缉毒支队势必会抓住罪魁祸首。”
慕光闻言无声的笑了笑。
身体的不适加上鼻尖久散不去的烟味，慕光眼底不由染上一丝烦闷。
他抬起凌若冰霜的眸子，幽幽道。
“刕队，我个人认为罪魁祸首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你现在最应该解决的，应该是缉毒支队内部的问题。”
刹那间，刕炎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眯起眼睛，声色也冷下来。
“你说什么？”
慕光坦然一笑，波澜不惊道。
“能第一时间获取毒物收缴的信息，清楚缉毒支队内部监控器的类型，还有本事迷晕戒备人员，并且阻断警报报警……刕队，你觉得这是一个外部人能做到的事吗？”
刕炎语气不善，他冷凝着脸，显然是对慕光的话深感冒犯。
“你刚才也说了，嫌疑人背后可能有一个庞大的组织，那为什么就不能是业务精专的内行人干的？”
慕光淡淡笑道。
“因为再精明的毒贩也是人，不会神通广大到连缉毒支队内部消息都一清二楚，”
慕光偏了偏脑袋，眼底带上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笑意。
“刕队长，您对贵队的工作能力和专业水平难道没有自信吗？”
刕炎沉默不语的盯着慕光，他阴沉着一张脸，语调冷硬至极。
“别卖关子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慕光压低了声音，那双冰凉的瞳孔上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
“我的意思就是说，缉毒支队内部混进了一直不怎么起眼的老鼠。”
“简直一派胡言！”
刕炎瞬间暴怒，他抬手猛的一拍桌子，整个房间仿佛都随着这剧烈的力道震了震。
原本喧闹不堪的会议室顷刻间安静下来。
所有警察的目光不由得都集中过来。
“慕光，你在胡扯什么呢？”
谭设君也觉得这话极其冒犯，他抬起胳膊想一把扯过慕光，却发现掌下的肩膀尽在微不可查的轻轻发抖。
“你……”
谭设君面露诧色。
但慕光已经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
“刕队，我知道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很难恢复如初，但已经蒙上了污秽的信任，您真的觉得还有维护的必要吗？”
刕炎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他寒声道。
“你想让我先从调查缉毒支队内部入手？”
慕光透亮的瞳孔中悠悠泛着波光，他抬眼凝视着刕炎，道。
“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了，刕队。”
刕炎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才猛地将烟头往桌上烟灰缸里一按。
滚烫的火星接触上凉水，发出滋的一声响。
“一队继续按照原计划追查那批毒物买卖方的信息，二队调查街边所有城市快速通道以及高速路的监控，检查科继续搜，老子还不信这毒贩连一根头发丝都落不下。”
刕炎抬手搂起警服外套，一把披在肩上，眉眼严肃。
“栗海镜，贺弘一，赶紧给我滚过来开车。”
刕炎抬手拉开会议室的门，他比慕光高了一大截，于是微微偏过脸俯首，用只够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
“多谢慕警官指教，这件事情我自有定数，往后就不劳慕警官费心了。”
慕光勾唇一笑，但那笑意却半点不及眼底，他毫不客气道。
“刕队客气。”
刕炎被他气的面色铁青。
新鲜的空气涌进口腔，没有了呛人的尼古丁味，慕光觉得大脑的晕眩都缓和了几分。
站在空气清新的室外，慕光心情不错道。
“谭队，我们现在去哪？”
谭设君板着脸，道。
“还去个屁去，缉毒支队的队长都要被你活活气死了。”
慕光表情平淡如水。
“我只是合理的说出自己的判断而已。”
谭设君哐当一声拉开车门，他翻了个白眼，道。
“合理？你哪个举动是合理的？”
谭设君转过身来皱着眉看他。
“第一次见面就把话说到这份上，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跟刕炎打交道？”
慕光坦然无惧的一笑，缓缓道。
“以你们之间这种并肩多年固若金汤的战友情来说，应当不至于要担心这些事吧？”
谭设君神色一愣。
他眼底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谭设君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慕光一言未发，他仅是瞥了谭设君一眼，神秘的笑了笑，并未作答。
只是那一双颜色稍浅的瞳孔中毫无触动，幽深如潭。
谭设君心头莫名打了个颤。
“老谭，你还愣在那干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道尤为不耐烦的声音。
谭设君回眸看去。
料事如神的慕光果真一点儿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