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你快点收拾,少爷今夜让你陪寝!”门外,老管家的声音响起。
深宅大院的下人房内,木质浴桶冒着丝丝热气,蒸气热雾弥漫。
浴桶中,一个呆头呆脑的清瘦少年扶着盆边,小声的应了句:“是,奴才这就去——”
话音未落,短暂的白光闪过,浴桶中的少年垂首静默,再睁开眼时,眸中神色明显大变!
就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这就是第一个剧情?这么狗血?喂?破牌子,你出来!”
夏甲甲有些烦躁的拍着周围热水,水花四溅。
“有事?”
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夏甲甲脑海中响起,显然是在回应他。
“大佬,一声不吭的把我弄到这种鬼地方,你就没有想解释的话吗?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非法绑架,外星人就厉害了?我……”
“嘶!”
脑海中传来的一阵钝痛,让夏甲甲原本还嚣张无比的话语,瞬间堵在嗓子眼儿。
“听话,做任务,不然你永远回不去。”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行行行,我听你的,别动我的大脑,我要是傻了,去哪找我这么聪明的……”
“啰嗦,任务开始传送。”
夏甲甲无奈的闭上双眼,被迫接收第一个世界的任务主线。
架空朝代,男主名叫程昱,祖上是个当官的,家底颇丰,无奈幼年父母相继离世,只留下程昱跟一个老管家守着这偌大的宅院。
男主程昱由于父母过早离世,缺乏安全感,心性扭曲,几乎隔三差五就头疼的睡不着觉,只能让家仆之子阿夏陪寝。
阿夏心性单纯善良,他从没出过这个大宅院,世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少爷程昱。
所以不管程昱怎么欺负他,他都不反抗,并且甘之如饴。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一生一世都跟少爷在一起,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某次少爷程昱外出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楚楚可怜的清瘦姑娘,名唤阿莲。
这是阿夏第一次看见有女子跟少爷这般亲近,难过之余,他只能躲得远远的,看着少爷和那个捡回来的姑娘感情日益升温。
直到少爷跟阿莲大婚,阿夏心如刀绞的亲手捧去交杯酒,认真做好他书童的本分。
大婚后不久,程昱突然重病不起,阿夏照顾程昱衣不解带,日渐消瘦。
就在这时——
阿夏发现新婚夫人,竟然背着程昱在外有奸夫!
原来,阿莲和她的奸夫原本就是一双江湖骗子,专门骗亲后杀害夫君谋夺家产,然后带着钱财溜之大吉。
阿夏性子呆笨,当场就跑上前去质问眼前这对儿偷情的狗男女,却被狗男女残忍杀害后弃尸荒野!
而程昱也身中剧毒,不日就撒手归西,老管家哭的几欲昏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莲带走程家钱财。
“所以,我就是那个小炮灰阿夏?啧,真惨!”
夏甲甲趴在浴桶旁,睁开眼睛打量着屋内摆设。
这明显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房,一张木塌床,一副早就掉了漆的木质桌椅,连个衣柜都没有。
床边一角,搁置这三四叠衣物,洗的发白,屋内还算干净,一个带铜镜的矮木柜在床榻边放着。
“任务:攻略病娇公子程昱,副线是揭穿心怀不轨的女主。”
夏甲甲简单搓洗了一下身子,拎起旁边搁着的纯白布巾,速度飞快的擦干身子,冻得直发抖。
一边穿着床铺上的纯白里衣,他透过铜镜打量自己的长相,原本还以为会是个陌生面孔出现,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
镜中的人眉眼干净,五官清秀,俨然就是夏甲甲原本的相貌!
“搞什么,这都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剧情?”他嘟囔一声,摇了摇头。
来都来了,不把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炮灰任务做完,他也回不去。
身为一个进步型的五好青年——
干就完了!
穿好了里衣,他看着床铺上叠好的一排棉衣,拎起一件摸了摸厚度,还没他家里那条夏凉被厚实。
下人房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仅穿着纯白里衣的清瘦少年伸头望了一眼院内。
“淦!”
夏甲甲低声咒骂一句,连忙缩回了脚,低头一看,大半个鞋面都已经染上了厚厚的冰雪。
在暖黄色油纸灯笼的映照下,小院上空四四方方的夜幕中,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这天气,只穿着里衣他不得活活冻死?
片刻后,只见小院夜幕中,裹着棉被的少年冻得双腿直抖,脚脖子都陷进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的踩着雪团朝院门外走去。
“程昱,程昱,能轻易被一个捡来的女人诓骗,一听就不太聪明,这个任务应该不难,夏甲甲,你可以的,嘶,真冷啊!”
好在只是小院中的厚雪没被人清理,应当是洒扫的下人偷懒,觉得主子们不会来下人房,就懒得清扫了。
总之,夏甲甲走出下人房的院子,眼前就是还泛着湿痕的青砖地,比方才的雪窝好多了。
他想蹦两下抖抖鞋面的雪花,笑死,压根儿蹦不起来,身上的棉被又厚又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棉花被子。
无奈,他一边骂骂咧咧跺着脚上的雪,一边按着记忆中少爷程昱住的主屋走去。
暖玉堂。
黄木色的门头上挂着三个大字,门上还掩着一条遮挡凉风的锦被,瞧那做工,瞧那厚度,瞧那花纹。
都比他身上这条暖和多了。
脚脖子冻得生疼,隐隐没了知觉,他加快步伐,冲到门前。
门边守着的两个小厮看到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惊得瞪大了双眼。
“阿……阿夏?”
安德看着眼前连头都缩进被子里的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喊一声。
“昂,是我,快,让我进去。”
夏甲甲扫了一眼守门的人,认出是平日里跟阿夏关系还不错的安德,连忙催促着。
“哦……”
安德看着阿夏冻得脸色都发白,来不及思索,已经伸手帮人拽开遮风锦被一角,帮着把夏甲甲连人带被子塞进门里。
过了半晌,安德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安宁,阿夏刚刚那个模样,就去见公子了?”
一旁神色木讷的安宁点点头,无语的抿了抿嘴唇:“希望今晚听不到阿夏的哭声。”
程昱十分爱洁,又挑剔的紧,对平日里在身边伺候的贴身仆人们要求甚严。
不许喝酒,不许逛花楼,不许衣衫不整,不许吵吵闹闹,谁若是犯了错,也不会被赶出府,只是会被罚跪程家祠堂。
但是在下人中,阿夏的情况又不一样,众人没见过他跪祠堂,只知道偶尔少爷的寝室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那便是少爷在罚阿夏了。
原本众人还误会过阿夏,以为他被公子……
直到某年夏日,大家在院子里沐浴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阿夏手臂和腿上的青紫鞭伤痕迹,才知道阿夏受的都是皮肉之苦。
夏甲甲一进到内室,瞬间舒服的喟叹一声。
室内死角各点着炭盆,暖和极了,竟像是春日里一般,墙角的梅花也开的艳丽。
屋里弥漫着一股冷冽梅香气,原本冻得麻木的脚踝,突然一阵刺痛,逐渐恢复知觉,还没等他打量完室内摆设——
“过来。”一声矜贵男声响起,言语间透着些漫不经心。
夏甲甲转头,视线落在右手边的纯白厚毛地毯上,顺着红栎木雕花宽大床榻看上去,暖白色的月影纱帐中……
白袍男子侧卧在床上,锦被堪堪遮到腰间,似是室内温度较高,他嫌热,内袍略微有些松散,隐隐露出些白皙胸膛。
夏甲甲微微挑眉,眼中逐渐兴奋。
还有这好事儿?没人告诉他攻略对象长得这般……惊人!
胳膊一松,身上背着的锦被落地,原本刺麻的脚腕也不疼了,夏甲甲几步窜到床榻前,扒拉开床幔纱帐就往里面钻。
一根通体乌黑,纹金手柄的鞭子,就这样抵在夏甲甲的胸膛处,让他不敢再往前凑近。
“少……少爷,我就是想跟你说,外面下雪了!真的!”夏甲甲扯扯僵硬的嘴角,干笑着指指窗外。
“嗯,我还没瞎。”
程昱眼中闪过些莫名神色,他总觉得眼前的阿夏,似乎有点不一样。
比如,从前阿夏从不敢这样盯着他的脸看,也不敢在他面前这般大声的讲话。
更不会对着他笑。
夏甲甲尴尬的不知怎么好,原本他都打算好了,不就是一个迂腐蠢笨的古代人嘛,说些好听的哄哄就完事儿了。
谁能料到这系统开局就给他丢过来这么个矜贵美人,而且,瞧着还不太好惹的样子。
“少爷,咱们睡觉吧!”
夏甲甲当机立断,他没记错的话,今夜是来陪寝的,也就是说,他能跟这美人睡一个被窝!
芜湖,想想就激动!
只是他才刚伸手去拽被角,一道鞭子就抽了下来!
他反应飞快的缩回手,惊慌失措的看向突然发火的程昱。
这人好像有什么大病,好好说着话,动什么手?
“忘了规矩?滚下去!”
程昱故意加重了语气,他对别人都没这么凶,只是看到眼前这个人……欺负惯了。
对了,现在这种惊慌失措的表情,才是他的阿夏。
小玩具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