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甲甲心中警铃大震，当即有种危机感袭来，几乎一眼他就能断定，这渣男程昱就喜欢这种文文弱弱的！
“程公子，你来了。”
秀儿站起身，浅浅的朝着程昱福了福身子，眉眼间的女儿家欢喜之意，让夏甲甲都眼尾一跳。
这谁顶得住。
“秀儿姑娘不必多礼，左也不是头一次见了。”程昱嘴角挂着温润浅笑，瞧着彬彬有礼的模样。
张九歌倒是先把视线投在了程昱身后那个陌生面孔上，目光里带着好奇。
“程兄，几日不见，你倒是多了个……弟弟？”
瞧这一身打扮，怎么也不会有人想到这只是程昱的书童而已。
“这是我的书童阿夏，阿夏，来见过张公子。”程昱一边落座，一边朝身后的人影招招手。
夏甲甲从程昱身后站出来，小声道：“阿夏见过张公子。”
“果然是程府财大气粗，连个下人都打扮的如此体面。”
秀儿温言软语的开口，眼中却闪过抹羡慕，她想嫁给程昱的心思又重了几分，
毕竟，连个书童都打扮的这么好，那她这个当家主母……
“阿夏与我自小一同长大，若说是弟弟也不过分，我已打算将阿夏认作义弟，自然是与寻常下人不同的。”
程昱见不得有人轻视阿夏，略微思索就直接张口替身旁的少年正名。
“是秀儿莽撞了，见过……小公子，还望小公子莫要怪罪。”
秀儿连忙起身，在这楼里哪个不会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刚刚程昱眉头微皱，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好说好说，不怪罪。”夏甲甲笑的没心没肺。
“既然如此，那夏公子也坐下吧，一同饮茶品画。”
张九歌点头接话，在他眼里，这个小书童估计也是什么溜须拍马之人，能博得程昱一时欢心，才抬举了些。
“不了，我不会看画，只是略识得几个字。”
夏甲甲依言坐在程昱左手边，他不是不会品什么画，他只是懒得动脑子。
程昱右手边就是那个什么秀儿姑娘，夏甲甲不着痕迹的多打量了几眼，好看是好看的，只是……
这女的看向他的眼神怎么这么怪异？
就像是夏甲甲欠了她的银子一样。
他哪里知道，秀儿是这景兰苑的头牌，旁的达官贵人上赶着捧她，她却向来自恃清高，卖艺不卖身。
满心想嫁给程昱当程府的女主人，眼下看着夏甲甲这穿金戴银的，那可不就是花她程府的钱财嘛！
“程公子，喝茶。”
夏甲甲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秀儿在给程昱倒茶的时候，身子一个劲儿往程昱身上贴。
好家伙！
是他思想老旧了，原来古人行事儿也这么放得开！
“咳，公子，我想挨着秀儿姑娘坐。”夏甲甲羞嗒嗒的张口。
程昱当即眼神就冷了几分，将紧贴着自己的秀儿推开一些，扭头看夏甲甲。
“为何？”
“阿夏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仙女姐姐，想多亲近亲近。”
一番话说完，夏甲甲羞涩一笑，清秀的少年面容上，还带着些春心萌动的模样。
“夏公子倒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张九歌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花儿。
谁都知道这秀儿姑娘是一直守身如玉等着程昱的，没想到这个小书童一开口就惦记上了程昱的人。
这下有好瞧的了！
秀儿脸上也满是惊愕，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的含羞带怯的少年就又张口了。
“阿夏有银子的，出府时，管家叔叔给了阿夏好多银子，都给仙女姐姐，可以吗？”
这句话一出，桌上的气氛当即冷凝一片。
夏甲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他有钱，就能亲近这个秀儿姑娘，摆明了是在提醒众人秀儿的身份。
不过是个妓子而已，给钱就行！
“夏公子！秀儿向来是卖艺不卖身，你，你怎么能出口伤人！”
秀儿急的面红耳赤，一双眸子顷刻间就染上泪意，不断的看向身旁程昱，等着人替她说话。
“阿夏并非这个意思，他自小长在程府，这是第一次出门，他向来心思单纯，懵懂无知，程某替他向姑娘致歉。”
程昱也没想到夏甲甲会冒出这么一句，心里隐隐生出些不悦，却不是因为秀儿。
而是——
阿夏说想跟这个女人亲近，不惜把老管家给他买吃食的钱财拿出来。
“公子，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夏甲甲极力在心底憋笑，脸上却战战兢兢的问着程昱。
开玩笑，好歹这程昱也是我的‘男人’，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
听着程昱张口并没有呵斥这个姓夏的无礼少年，秀儿眼中闪过一抹屈辱之色，却还是按捺住不满。
“程公子既然这样说，那夏公子必定是无心的，此事，就算了吧……”
一番话，说的真是柔弱，让人闻者生怜。
夏甲甲却不屑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就这？
“仙女姐姐，阿夏不是故意的，虽然阿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阿夏是真心愿意把钱财都给你的，姐姐……可是嫌少？”
张九歌展开纸扇，挡在面前，实在是憋不住笑意了。
自然是嫌少的，程昱看不出来他能看出来，这个秀儿不过是奔着程昱的相貌和钱财来的，还真被这小书童说对了。
这小书童是个妙人，有意思。
“阿夏！够了，秀儿姑娘并不是你想的……”
“啊，公子骗我，公子说带我逛花楼，原来这里不是花楼……”
“……”
程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一时语塞。
“夏公子说得没错，这里是花楼，可秀儿姑娘只是在这花楼挂个牌子而已，说不定啊，日后夏公子还要叫秀儿姑娘一声嫂夫人呢！”
一声妖艳女声传来，夏甲甲抬头，望向说话的人，是黑袍男子身边的那个女子。
怎么？给同事打抱不平来了？
可这女人也太蠢了些，竟然把这个秀儿的心思就这么说了出来，看来不用他多说什么，程昱又不是傻子。
“红袖，你话多了。”
程昱眼中隐去不耐，他怎么可能娶一个花楼女子，原本从前有想过让秀儿入府当个妾氏，这下是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原因无他，程府丢不起这个人，阿夏说的没错，到底还是个花楼女子。
再看那秀儿，脸色已经是煞白一片。
完了，全完了。
她一年来的谋划，一年来的小心伺候，一年来的程夫人美梦，全都泡汤了。
竟然毁在了一个书童手里！
夏甲甲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看程昱和张九歌在不远处的书桌前对着一幅画交头接耳。
嘶，谁在盯着他看？
径自转过头去，他就撞见了满眼怨恨的秀儿正在瞪着他。
瞪我？
“夏公子，方才是秀儿多有得罪，对了，许是这些点心你也吃腻了，不如，咱们去我房中吃些别样的点心？”
夏甲甲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变脸如翻书一样的女人，下意识的问道：“你喊我？去你房里？”
“嘘，公子小声一些，不要吵到他们品画，咱们出去说。”
秀儿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她没想亲手杀人，但是她有法子让这个不长眼的小书童死在别人手里！
说实话，这种级别的女配角，夏甲甲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但是……
想到最近程昱的好感度一点都不涨，不如搞点事情，对程昱表表忠心，看看能不能涨点好感度啥的。
“嗯，阿夏都听姐姐的。”他一点乖巧的点点头。
两人悄悄的开门出了房间，秀儿朝着一旁坐着的红袖甩了个眼色，对方了然的点了点头。
大约一刻钟之后，程昱笑着朝张九歌点点头。
“这幅倒是真迹，看来你这次废了不少力气才弄来的吧？”
“那可是不容易，我爹有个老友，祖上是卖毛皮子的，成日里走南闯北……”
程昱一边听着张九歌说话，嘴角的笑意却在望向门边桌椅的时候，凝固在嘴角。
“阿夏呢？”他当即冷了脸，朝着红袖问道。
不止是阿夏，连秀儿都不见了。
“啊，回公子的话，我也不知道呢，刚刚就看见那位夏公子拽着秀儿姑娘走出去了，说是去谁的房间……又说趁着您看不见，他好……”
程昱眉头一挑，当即就认定红袖在说谎，那人跟只小白兔一样，断不可能主动离开他的视线！
只是眼下，他没空跟红袖废话，先找到阿夏再说！
张九歌也冷了脸，今日的茶局是他组起来的，要是出什么岔子，程昱不免会对他疏远几分。
看着程昱的身影跑出去，张九歌一脚踹翻了红袖身旁的软塌，冷声道。
“说，人被你们带去哪了？”
红袖也没想到，只是不见了个书童，眼前这两个人反应会这么大，只能哆哆嗦嗦道：“被……秀儿带走了，大抵是在她房里。”
“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仔细你这条贱命！”
警告完红袖，张九歌也不再跟她纠缠，连忙追着程昱的身影跑了出去，大厅里，程昱正在揪着老鸨子问话。
“程兄，人在秀儿的房里！”
程昱当即转身，直接提气跃上了二楼，张九歌紧跟其后，两人在走廊边最里面的厢房门口站定。
“砰——”
房门被程昱一脚踹开，里面正在纠缠着的两个人影，也出现在他俩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