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纱帐，灯烛摇曳。
地上散落的衣袍相叠交错，有男子大氅，也有女子小衣，纱帐中隐隐还有女子的嘤咛声传出来。
是秀儿的。
程昱疯了，眼眶赤红一片，随手拎起旁边的绣凳，直直朝着床上砸了过去。
“砰——”
“啊！”
是夏甲甲的呼痛声。
“程昱你有病？你砸我干什么！”
夏甲甲疼的龇牙咧嘴，下意识的吼了一嗓子，伸手掀开红纱幔，他衣袍整齐，发丝都没乱一点。
程昱微楞片刻，眸中升起一抹喜色，连忙上前几步将纱帐彻底掀开，床上的景象也一览无遗。
秀儿披头散发，被几张手帕塞住了嘴，浑身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夏甲甲坐在被子上，压着不让人动弹。
“你……”
程昱欲言又止，他想问问夏甲甲有没有被人占便宜，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肯定是有事啊！凳子腿戳我腹肌上了！咳，就是肚子。”
简直无语。
一路跟着这个秀儿进到厢房里，他还一句话没说，这女的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还要往他身上扑，挣扎中他的大氅都被拽掉了。
作为一个身娇体软的少年，夏甲甲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按在床上，怕程昱等人误会，他特地拿被子把这女人裹得严严实实。
就这还挨了一凳子！
“伤了？伤哪里了？我瞧瞧！”
程昱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揪起来，作势就要掀开夏甲甲的衣服，只是手刚伸出去，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个张九歌。
“少爷，秀儿姑娘为什么要把她自己脱光光，阿夏害怕。”
夏甲甲反应过来，连忙低眉顺眼，努力扮演着小白花的角色，顺便替自己解释一番，听得程昱心下又是一软。
“咳，程兄，看来小公子是被吓到了，不如今日便聚到这里，你快些带着小公子去医馆瞧瞧，这里交给我。”
张九歌找了个最合适的时机插话，宛如及时雨一般。
程昱当即点点头，扶着夏甲甲下床，直接伸手拉住了少年清瘦的手腕，两人一前一后的朝门口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边，程昱脑子里这才反应过来，站定了脚步，头也没回。
“九歌，既然秀儿姑娘喜欢被人看，那也不必穿衣服了，直接隔着窗户扔街上去，好叫旁人也都看看。”
“好嘞！”
张九歌笑的欢畅，这种看人出洋相的事情，他最喜欢干了！
夏甲甲被程昱牵着出了景兰苑的大门，不住的抬头往天上看着，期待佳人天降的好戏，啧，这张九歌动手也太慢了。
“阿夏，是被吓到了吗？我保证，以后我不动手了，这是最后一次。”程昱有些愧疚的道着歉。
而夏甲甲一直往天上瞧着，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屁话他压根儿就不在意。
毕竟，这种神经病说变好就变好，怎么可能。
直到两人进了马车准备放下车帘子时，夏甲甲眼前出现一抹光溜溜的身影从天而降，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整条街都沸腾了，男女老少当即就围了一大群，指指点点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早就哭花了妆，胭脂水粉和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才女模样。
马车帘子被程昱放下来，他看着夏甲甲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冷冷挑眉：“很喜欢看？”
神经病啊！
刚刚还一脸担心的问他有没有受伤，现在就又开始搞阴郁病娇那一套了？
“少爷，我是想着您为了我去惩罚秀儿姑娘，少爷很喜欢阿夏，对不对？”
夏甲甲含羞带怯的朝着程昱头上打量了一眼，进度条万年不变，还是18％。
这个男人到底要让他做什么才会喜欢他啊？
马车没过多久就在一处回春堂医馆门前停下，夏甲甲情绪有些低沉的下车。
程昱看在眼里，只以为是对方腹部伤口疼的厉害，连忙加快了脚步，拉着人进了回春堂。
年过半百的老医师掀起夏甲甲的内袍一角，径自点了点头就转身拎来了药箱。
“先生，他伤势如何？”
程昱把目光从夏甲甲白嫩的肚皮上移开，张口问着老医师。
“不算严重，只是擦碰而已，涂些药膏，三两天就好了。”
老医师一边说话，一边从药箱里拿出只白罐子，里面显然就是需要涂抹伤口的药膏。
“先生！我来吧！”
程昱惊人的占有欲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没办法，他忍不了有旁的人当着他的面染指他的阿夏，纵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不行。
看着老医师走出内室，夏甲甲毫不在意的掀开了内袍一角，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眉眼乖顺极了。
往肚子涂个药而已，他一个现代人连脱光光体检都经历过，这些算什么。
只是——
随着药膏被程昱的手指暖化了点涂在他肚脐一侧，他百无聊赖的撑着身子后仰，目光落在程昱头顶的进度条上……
亲眼看着那进度条一路疯涨！
很快就飙到了28％！
程昱这个lsp，夏甲甲秒懂，轻咳一声，他翘着兰花指把内袍又掀起了一些，几乎露出半块儿胸膛。
果然！
30％了！
正当夏甲甲思考着要不要把衣服都脱了，好完成任务直接走人时，衣摆却被人拽了下来。
“不要掀开那么多，会着凉。”
程昱脸上毫无表情，将药罐子盖好，放回一旁的桌子上，只是耳尖有些泛红。
夏甲甲在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
呸，装什么正经，还不是你喜欢看！
药膏也涂完了，他站起身穿好衣服，看着程昱的背影走出内室，隐隐约约听见什么一早一晚涂药，什么三两银子啥的。
没事儿，这个机会溜走了也没关系，起码他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努力了。
但是——
献身是必不可能的！
他可不想真的跟程昱这种神经病发生点儿什么。
回程府的路上，夏甲甲突然有些舍不得，虽然这外面的街道和环境实在算不上繁华秀丽，但是……
自由啊。
回到府里又只能每天暖玉堂和厨房两点一线了，他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去老管家院里看那只小花狗。
“怎么？你很喜欢出府？我从前跟你说的，你可是忘了。”
程昱眉头微皱，他不喜欢看到阿夏向往外面的世界，阿夏是他一个人的小玩具，谁也别想抢走。
自然，阿夏也别想逃跑。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这种偏执的占有欲愈发强烈，让他无法忽视。
夏甲甲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衣摆边缘，程昱想让他记起什么？
记起程昱曾经跟原主阿夏说的那些唬小孩的话？
“凭你也配出府？笨嘴拙舌什么都不懂，外面世道乱的很，你若是出去了，就会有坏人将你眼鼻口舌全部挖掉，沦为玩物，凌虐之死。”
“少爷，阿夏不出府，永远都不出去。”
一股无名怒火掠过心头，夏甲甲想起来他看到那个瘦弱少年缩在床角抽噎的模样，就想把程昱这个死渣男踹死！
一个人神经病就算了，活生生摧残了无辜小少年。
“少爷，阿夏不出府，阿夏不敢。”夏甲甲咬着牙，把心底的情绪隐下去。
他还是不懂，程昱对原来的阿夏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
程昱不会知道身旁少年的想法，他只是满意的点点头，视线落到车窗外，一个糕点铺子正在出锅，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停车！去买两屉豌豆黄儿。”
马车应声停下，夏甲甲去看程昱，程昱却笑得温润，没了刚刚眼底的阴沉。
“你爱吃这家的糕点，我特意叫人买来，阿夏，只要你听话，你要什么本少爷都给你。”
夏甲甲含笑点头不说话，眼中却冷意渐浓，只要听话，就会有奖励。
程昱在训狗。
“108，我能不能替原主弄死这个变态？让他被女主下毒吧好不好？”
“不可以。”
“……”
快点结束这个任务吧，他累了，想黑化。
回到程府已经是傍晚了，老管家张罗了一桌好菜，等着程昱回来吃。
夏甲甲却少见的胃口不好，兴许是回来的路上吃了两屉豌豆黄儿的缘故。
没办法，豌豆黄儿太香了。
“少爷，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今年想吃什么馅的饺子？”老管家程远笑眯眯的问着程昱。
饺子？
这里也有饺子？
夏甲甲一时间有些动容，从前每次过年，他妈妈都会包香菇猪肉大葱馅的饺子，不放姜，肉超大，一口一个……
“远叔看着弄吧，都可以。”程昱对吃食一向不是很热衷。
“要香菇猪肉馅的，不放姜！肉丁超大颗的那种！”夏甲甲举手喊着，一脸期待。
老管家显然愣了愣，下意识的去看程昱。
“无妨，按他说的做吧。”程昱宠溺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是。”
老管家点点头，视线在夏甲甲的身上多留了一秒，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少爷总不能当真……
吃完晚膳，又到了陪寝的时间段，他的待遇已经好了很多，为了让他睡得舒服些，程昱的大床旁边多了张软塌。
沐浴完了之后，夏甲甲舒舒服服的钻进自己的软塌被窝里，等着去沐浴的程昱回来熄灯睡觉。
“阿夏！”
刚把被窝暖热，水房那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清冷声线，一脸不情愿的夏甲甲只能翻身下床，随意把棉鞋套上，披着外袍朝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