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雅琪听着我忽然郑重其事的语气,微微一怔。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眸中流露几许柔光,也轻声宽慰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今天也累了,一会儿早点休息吧。”
几座神兽石像边上,王振辉和徐纤纤还有向导老秦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我们进山携带的后勤物资很充足,即便绝大多数都是加热开盖即食的速食产品,但口感品质也不算差。
折腾了一天,嗅着饭香和野炊锅里杂烩肉干蔬菜汤,一时之间倒也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我和陆雅琪回到众人之间坐下吃饭。
姚立给自己盛了碗汤,看了眼坐在徐纤纤身边的雅琪,贼眉鼠眼地凑到我身边低声问:“你们两口子刚才在那边说什么私房话呢?又是牵手又是含情对视的,撒狗粮啊?”
“知道是私房话你还瞎打听?”我端着一份加热的便当,斜睨了他一眼,“徐纤纤还没男朋友呢,你要是心理不平衡,追她去。”
姚立顿时撇了撇嘴,说:“算了吧,我和她不是一类人。”
说完,姚立灌了一口热汤,然后又问我接下来的打算。
我想了想,告诉他等到明天休息好了,我还是想先回到左侧的墓道再看看,就算不弄清楚左侧石室里的温度为什么那么低,也得把鬼面兰坑洞后面的空间给探查清楚了。
还是那句话,只有把相对靠外区域里的威胁都彻底排除了,我才能放心带着大家继续往更深处走。
要不然,我们若是在古墓深处遭遇危险,即便能侥幸逃离,也有可能会被潜藏外围区域的某些东西阻截。
步步为营,平稳推进,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姚立听了我的打算,也没提出异议,只是说:“钱秋林,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少了一件事情没做?”
少了一件事没做?
我微微一怔,说:“是什么事情?”
姚立看了眼他背着的行李包,那里放着我进山之后交给他保管的乌金短剑。
他意味深长地说:
“你在成都的时候就告诉我,要想进入古墓,就得携带那把短剑。”
“短剑就是钥匙,没有钥匙就打不开古墓大门。”
“可是我们已经进入古墓,还开启了这么多的墓门,搜寻过大片的区域,却依旧没有找到需要使用那柄短剑的场所。关于这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经姚立这一说,我才怵然惊醒。
对啊,为什么没有使用乌金短剑我们就能顺利进来?
当时在香港拼凑藏宝图的时候,钱越日记里留下的隐形字上可是清楚无误地写明进入古墓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的。
其中最首当其冲的一条就是必须拥有乌金短剑。
若不是为了找回乌金短剑,我也不会去成都,也不会把姚立拉进这次的探险队伍。
而且,数十年前,杰罗姆那帮人也同样知道乌金短剑的重要。
所以他们刺杀了当年的青帮大佬张晓林。就是因为张晓林手上也有和我一样的短剑。
如此说来,乌金短剑必然是有用的。
可却似乎不是进入古墓的先决条件?
是钱越的记叙有误?还是说我们其实只有到了古墓核心区域才用得上那柄短剑?
这么想着,我又想到阴鱼符牌的事情。
关于符牌的事,钱越留下的记载中也只字未提,也不是记漏了,还是曾经记录过却丢失了相关记叙。
又或者说,乌金短剑其实是要与阴阳鱼符牌配合使用的吗?
我顿时感觉有些头大了。
原以为,进入古墓后能慢慢揭开当年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可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到核心区域,所要考虑思量的疑团却变得越来越多了。
千头万绪,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梳理。
这时,我不禁想到了一个极其不妙的猜想。
如果……这座古墓与我频繁做梦没有半点关联,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以后会不会真的被梦境逼疯?
倘若频繁梦穿民国的问题不能得到解决,那我又能坚持多久不会崩溃呢?
念及于此,我手心不禁一片冰凉,脸色也有些苍白了。
姚立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有点奇怪。
他不是“梦回者”,也不知我梦回民国的事情,并不明白此行对于我来说有多大的意义和压力。
这时,还是陆雅琪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她起身快步走过来,给我盛了碗热汤,道:
“你太累了,什么都不要多想,喝了汤赶紧吃饭,一会儿就去休息。”
陆雅琪的举动和不容置疑的口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伙儿见我脸色确实不好看,纳闷之余也没多话。
丹尼斯和大伯倒是猜到些许缘由,反应过来先后道:“是啊,秋林你今天也累了,吃完饭早休息,值夜的事情我们来安排。”
我听大伯和丹尼斯也这么说,此时也没精神分辨,便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众人吃过晚饭,大伯他们安排了一下守夜顺序,其他人又围着篝火坐了片刻,就陆续钻进帐篷睡觉。
我这会儿心思也有点乱,在陆雅琪的督促下也早早休息了。
夜晚的古墓一片幽静。
除了下方穿墓流过的地下河流水声与帐篷外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其他什么都听不见。
我躺进睡袋之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疲累的原因,很快就睡了过去。
……
沉睡之后,我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但这次入梦,却又与以往不一样。
以前我入梦之后,视角都会转移到钱越身上,并且主意识会沉睡,那种状态下的我,会以为自己就是钱越,就活生生地生活在民国。
然而这一次,随着梦境的展开,我却像是幽灵一样,飘无所依,没有寄托,也不能自主行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来我是戴着3D眼镜在玩第一视角的游戏。
而现在,我是坐在屏幕前用上帝视角看着主播打游戏。
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我的视野里,钱越和姚半仙等人正好站在我们今夜宿营的地方。
钱越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了姚玹、赵立、魏凌、刘魁、以及一位身材消瘦,名为陆柳的年轻人。
原本,钱越从苏州带出来的兄弟有十五人,在快到地龙湾的时候遭遇埋伏,死了两个,陈将也被重伤。
后来,钱越他们在解决杰罗姆、解老六留在古墓外的那群人时也有几人轻伤。
那个时候,他们从龙玕村找来的猎户向导也不知去了哪里。
不过当时进入古墓的时候,钱越身边还有十人。
按理说,除了在溶洞广场被偷袭打死的张生,钱越他们应该还有九人,可是眼下,算上钱越,这里也只有六人而已。
唐世杰、周汝一,还有一个名叫孙炜的镖局兄弟都不见了。
也不知他们是在墓中遭遇危险,还是因为碰上杰罗姆的人被杀害了。
“飘在”“空中”,仿若幽灵的我这般猜测的。
而下方,梦境里的钱越自然不会发现我的存在。我只见得几人举着火把,四下搜寻一番,便在姚半仙的招呼下,向着一座狻猊雕像靠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