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半仙述说他盯梢解老三的过程中,船只继续顺流而下。
约莫往下游行船了一刻钟后,我们便远远看见两艘停泊在一片芦苇荡外的小船。其中一艘,就是解老三所乘的。
姚半仙认出了解老三的乘船,随后,我们接近那片芦苇荡之后,也飞快跃上码头。
“解老九和邹逾都可能在这附近。邹逾绑走宋小涟搞不好是想拿她来和解老九交换什么。”
“总之,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即便找到了他们也别轻举妄动。”
下船之后,我对其他三人说道。
赵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很快,我们四人便散开,齐头并进地向着前方搜寻而去
穿过芦苇荡,有一片枫树林。枫树林旁,有一小破院子。
院子不大,里面的人却不少。
十多号大汉泾渭分明地分成两边,一边是以邹逾、红脸大汉为首的人,总共五人,看上去有些势单力薄。
另一边站着的便是解老九。前来报信的解老三此时也站在他身边。
在解老九的右手边,还有一个容貌与他非常相似的男子,不知是解家老六还是解家老七。
在那名男子身后,还站着两名国人和三名洋人。
那三名洋人中,有一人穿着考究的西式风衣,带着一顶猎鹿帽,相当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中。
那个洋人我见过。正是我买下花雨轩不久后,被孙仲梁引荐带到我家的洋鬼子。
我记得,他名叫杰罗姆•琼斯,听孙仲梁说,是一位古董收藏家,也是一位美国大学教授。至于他的身份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也没去探究。
那天杰罗姆参观了我的收藏室后,就对澄泥砚和青花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即表示愿出高价买下。
只是那时我已经没有出售古董的想法了,尤其是不想把古董卖给洋人,便拒绝了他。
当时,我就觉得杰罗姆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些淡淡的土腥气,绝非是养尊处优,只会用钱砸人的富人。
现在一看,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如果只是一个以收藏为乐,又或者是纯粹倒卖古董的商人,此时又怎么会掺合进邹逾和解老九的恩怨中?
要知道,那两人都是惯于刀口舔血的狠人。
而此时杰罗姆表现出来的气场,却丝毫不比那两人差多少,甚至更加从容而游刃有余。
我隐伏在小院外一棵老树上,瞧着里面的情形,一时觉得非常有趣。
形势一目了然,邹逾让红脸大汉绑了解老九的姘头宋小涟,而解老九那边呢,也有人押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是不知那女子和邹逾是什么关系。
不过想来,她与邹逾的关系,应该不会比宋小涟与解老九之间的关系差。
“有意思,连妻儿性命都可以不要的邹逾,居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绑架宋小涟。”蹲在树上的我轻声笑道。
此刻,姚半仙也轻巧地上树,正好听到我说的话。
他一扫院中的情形,就猜到这些人想干嘛。
“看样子邹逾是打算用宋小涟换回解老九那边被绑了的女人。越爷,你觉得那女人是什么来历?”
“不清楚。我猜,可能会不会是邹逾的小徒弟。”我想了想说;
“花掌柜不是说了嘛,邹逾一共收了三个徒弟。一个是王峥,已经被灭口弄死了。一个叫杨云,一个叫小韵。小韵是他唯一的女弟子,你觉得解老九拿下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邹逾的女徒弟?”
姚半仙闻言眯了眯眼,视线在邹逾身边的红脸大汉身上停留了两秒,说:
“有可能。邹逾边上的红脸汉子就是第二次潜入我家的贼偷。我和他交手过,他很机警,关在警察署里的王峥应该也是被他灭口的。至于他是不是就是杨云,我就不清楚了。”
姚半仙话音一落,小破院子中,洋鬼子杰罗姆就打破对峙的僵硬气氛,笑道:
“解九爷,邹先生,两位都是人中俊杰,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说嘛。大家又没有多大的仇怨,何必打生打死呢?”
“没有仇怨?”邹逾顿时冷笑,盛怒说道:
“没有仇怨,我一家老小是怎么死的!死洋鬼子,你少在这里假惺!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一旁撺掇,这姓解的才会对我家里人动了杀机!”
“若不是你冥顽不灵,不肯将那座古墓的藏宝图和机关图交出来,我又怎么会对你家里动手?”
解老九冷哼说道,
“邹逾,我早说过了。那座墓葬太大,仅凭你我两家根本吃不下去,搞不好还会全部死在里面。”
“琼斯先生和他的团队虽然是外国人,但相当专业。”
“有了他们的支持和帮助,才能稳妥无忧地顺利得到墓葬里的东西。你如果早些同意,我们三家此时都已经走在寻墓的路上了。你的老婆孩子也就不会死!”
“呵呵!哈哈哈哈!”邹逾气急而笑:
“解老九,这话你拿去糊弄鬼吧!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们一开始就商量好了会在找到古墓后联手对我邹家灭口?”
“废话少说,放了小韵,要不然,宋小涟马上就得死!”
邹逾言毕,红脸大汉就将刀架在宋小涟脖子上,似乎只要邹逾一声令下,他便会立刻削断宋小涟那洁白修长的脖子。
宋小涟此时生死命悬一线,但她没有流露出一丝软弱之色,只是目光定定地,柔柔地看着解老九,仿佛要将解老九的身影死死地印入她的眼底。
女人的心思很难猜。
或许不论是怎样的女人,都会,或者说曾经会深深地,无悔地爱上一个男人吧。
宋小涟现在的表现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她明明被挟持了,却不呼救,只是痴痴地看着解老九,好像只要能多看解老九一眼,就算让她马上死去也值得了。
反观解老九呢,却压根不与深情凝视自己的宋小涟对视。
他淡漠而残酷地说道:
“一个风尘婊.子而已,你想杀就杀吧。只要我能得到那座墓里的东西,荣华富贵就都在手了。到那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邹逾听到这话,眼睛微眯,冷笑: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来一直在积攒钱财,为的就是想要给她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