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手雷!快闪!”
眼看邹逾这时候居然神色疯狂地摸出一颗手雷自爆,我脸色骤变,赶紧招呼大家闪人。
邹逾的手雷一看就是洋货,应该是美国造的,而且引线明显截短了一截。
他刚把手雷拉开,没过两秒就炸了。
邹逾本人固然被炸得血肉模糊,我和姚半仙几人仓促闪避卧倒,也很狼狈。
“他娘的!这王八蛋就是个疯子!没过两秒就炸的手雷,他也敢揣在身上!”赵立揉了揉扑倒时撞到的脑壳,起来后气得大骂。
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打打杀杀这么多年了,像邹逾这种偏执疯狂的人,我还真没见过。
本来凭借邹家与姚家上一代结下的香火情,他和姚半仙不说成为能把酒言欢的好兄弟,至少也能相安无事吧?
可邹逾呢,他都做了什么?硬生生地逼得姚半仙追来扬州报仇,临死之际还摆出一副宁死也与我们不共戴天的神情,搞得我们好像是灭了他家祖宗十八代的刽子手似的。
姚半仙看着已经死透了的邹逾尸体,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很没意思。
的确,邹逾死了,但并不是死在他手里。
他这样算不算是为陈伯报了仇呢?
陈伯忠义仁厚,对姚半仙对姚家都有很深的恩情,可那样一个人,本该安享晚年的,却因为一枚扳指,最后死在邹逾这么一个疯子手里,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姚玹,别多想了,这世上的一些事情本来就毫无道理可言。”
我对姚半仙说道,
“邹逾死了就死了吧,也算为陈伯出了口气。那边可还要一个活口呢,你要不要过去审问一下?”
姚半仙听我这么一说,也摆脱了低落的情绪,点了点头,跟我向林外走去。
林外,中弹的小韵也听到了邹逾自爆的动静。
她见我们完好无损,从容不迫地走出来,哪还想不到结局是什么,一时间脸色煞白,看我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姚半仙来到小韵身前站定,见她这幅摸样,就知道绝对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如今邹逾的家人亲朋应该已经死的一个不剩了。
要是再将小韵逼死,恐怕就真没人知道邹逾藏放藏宝图的地方了。
虽然我们此来扬州主要就是替陈伯报仇,可是既然知道邹逾手上有那座古墓的藏宝图和墓中机关图,那想法子拿过来印证一下也是好的。
尽管我们已经在梁皇山的古墓里拓下了疑似那座古墓的路线图,但也不一定准确。
进山寻墓这种事情,情报工作自然得尽量做到最好。
我们每对那古墓多一分了解,以后姚半仙真要动身去找那座墓了,也我们可以多一分保障。
但是现在,邹逾仅剩的女弟子已然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我们若强行逼问,很难会有结果。
姚半仙叹了口气,与我对视一眼,说:
“越爷,我们走吧,邹逾已死,陈伯的仇也算报了,我不想再牵连其他人。”
“姚玹,你想好了吗?不怕这个女人以后去苏州报复?”赵立闻言,看了看毫不掩饰恨意的女人,又看了看姚半仙道。
姚半仙摇了摇头,说:
“她双腿腿骨都被打穿了,以后就算能恢复行走,也没法再飞檐走壁,构不成威胁。”
“你我的儿女才刚降生,少造杀孽,就当给他们积福了。”
听到姚半仙这话,我一脸荒唐。
世道纷乱,如果心慈手软积德行善就能保全家平安,那我这些年还打拼个什么?直接吃斋念佛不更好吗?
腹诽归腹诽,我其实也明白姚半仙的意思,见他都这么说了,也就由着他了。
最终,我们直接回到了渡口。
姚半仙中了邹逾两枪,需要修养,我便让老贾带着他先回扬州城。
而后我和赵立又向渡口的船家买了些干粮,便折身返回,在林中监视小韵和小院爆炸现场的后续动静。
将邹逾的女弟子直接遗弃野外是不可能的。
她可能是我们找到邹逾藏宝图的唯一线索了。
如果这个女人还有能力独自返回扬州城,那我和赵立就暗中跟上去,顺藤摸瓜。
如果她支撑不住,那我们还得找人出手救治,总之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和赵立蹲在林中树上,有些枯燥欲睡。
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蹲守没有白费,就在天黑得快要看不清远处的人时,几匹快马从远山的小道上疾奔而来。
那些人都穿着很精悍的打扮,腰间鼓鼓,显然都别着手枪。几匹快马的为首者绪着一脸小胡子,看样子不到四十岁。
这些人急驰来到枫林边的小院外,瞧见一地死尸都惊骇非常。
为首的小胡子看见解老七、解老九的尸首后更是悲痛欲绝,咆哮不止。
我和赵立分守树林两边,他在另一边盯着小韵,我则在这边盯着小院。
眼见那小胡子抱着解老九的尸身痛苦,我就知晓,此人是解家兄弟中唯一没有露面的解老六。
看来他是见解老九他们迟迟未归,这才心有不安带人找来的。
解老六哭了一阵,便让人把解家兄弟的尸首驮上马背,准备带回去安葬。
这时候,一个在附近搜寻的汉子突然高呼一声,从院外的土沟下扶起了面色惨白的杰罗姆。
咦,那个美国佬被老贾一枪打中要害,居然没死?
我见有人将杰罗姆扶起来,顿时惊疑。
杰罗姆和解家兄弟是合作关系,看得出来他在与解家合作的洋人地位中很高。
解老六一听到杰罗姆没死,赶紧就冲过去询问杰罗姆这里发生了什么。
杰罗姆伤势不轻,此刻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只知道自己等人遭受了袭击,己方却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集体扑街了,是以对解老六的询问也一问三不知。
解老六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暂时作罢,带他离开。
我看着解老六这伙人远去,心中有些犹豫,有心想把他们都干掉,但仔细一想,又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反而容易暴露身份。也觉得既然杰罗姆不清楚今天是谁下的黑手,那放过他们,或许以后我们再见面也不会冲突。
就这么一番踌躇中,我最终没有出手。
而此时的我也不会想到,今天放走的杰罗姆在数年之后,会对我的兄弟们造成多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