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秋明,是大伯最小的儿子,我记得他好像只比我大四岁。
如果不是大伯主动介绍,我还真没想这个穿着考究骚包的家伙是我堂哥。
钱秋明见我看向他,微笑着扶了扶眼镜腿道:“秋林,好久不见。”
“原来是秋明哥,大伯不说我还真认不出你。”我笑着回应了一句,“看秋明哥穿得这么帅气的样子,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吧,不知道在哪高就呢?”
我这话一出,大伯看我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或许他没想到我在待人接物方面已经锻炼得比较成熟了吧。
毕竟在两年前我父母的葬礼上,我留给其他亲戚的印象就是个简单普通的沉默少年。
钱秋明微有惊讶,和煦笑道:
“还没正式毕业,目前只是在法国巴黎银行担任实习助理,听说爷爷病了,我就回美国来看看。你呢,现在在哪上大学啊。”
“我上个月才参加完高考,还没想好去哪所学校。”
钱秋明笑道:“有没有兴趣去法国留学?只要你的TEF或TCF考试能过关,巴黎那边的相关手续和学校我们帮你安排好。”
“是啊秋林,你要想去法国的话,尽管跟大伯说,大伯肯定帮你把所有事都办妥当。”大伯听闻,也在边上笑呵呵道。
“那就先谢谢大伯和秋明哥了。哪天我要是想去法国,一定麻烦你们。”我笑嘻嘻说道。
爷爷坐在书桌后面,微笑着看着我们聊天寒暄,也不打断。
直到过了一阵,挂钟指针都超过十二点了,他才缓缓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先说正事。秋林,你二太爷的日记带回来了吗?”
“嗯,钱……二太爷的日记带回来了。就是这本,您看看。”我把钱越的日记拿出来,交给爷爷。
爷爷戴起老花镜打开日记翻了几页,说道:“这一趟你辛苦了。拿到日记后有什么发现吗?”
“呃……”我闻言有些迟疑。
大伯一下子看穿我的心思,笑骂着拍了我一下,道:
“臭小子,当着大伯的面儿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爷爷把你做梦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我的心思被大伯拆穿,顿时有些尴尬。
然后我见爷爷微微点头,证实了大伯的说法,便说道:
“这本日记我目前只读了三分之一。目前我还没发现有关藏宝图的讯息。不过从日记里描述来看。许多东西和我做梦梦到的细节都对的上号。”
“比如我们家的西塘澄泥砚,就是钱……二太爷从那个南宋将军墓里带出来的。”
“还有,二太爷的日记里还说,他曾经从一个清朝古墓中带出了一个明代的青花瓷。但我还没梦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大伯保管的那只永乐青花瓷。”
我这话刚说完,大伯和钱秋明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虽然他们已经从爷爷那知道我会做有关钱越的梦,但他们打心底都不认为我做的那些梦会有什么用处。
可是现在,当我把日记带回来,并且能用日记准确验证我的梦境后,大伯和钱秋明就由不得不心惊了。
这算是一种什么能力呢?
居然能够通过做梦梦见祖辈经历过的事情……
简直闻所未闻!
钱家移民到美国,开枝散叶直到今日,已经是第四代了。
在这四代人中,整个钱氏家族的成员加起来只怕有上百号人。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爷爷目光深邃,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却不想说。
大伯和钱秋明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悬乎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若不是他们事先从爷爷那里知道我的梦境内容,只怕他俩都会怀疑,我说的这些,都是我在看过日记后编出来的谎话。
大伯沉思好久,突然说道:“爸,你觉得秋林的这种状态,像不像是被二爷爷托梦了?”
“托梦?”爷爷听到这个说法后有些意外。
在国内,尤其是在古代,有关托梦的说法和故事层出不穷。
不过大体上都能归为一类。
那就是:逝者的鬼魂有强烈的愿望想要达成,于是通过梦境,把自己的诉求告诉给活着的人,然后让活人替他把事情办好。
比如说有人被杀害,弃尸湖中。
那么死者的灵魂就会托梦给他的亲人,说某某地方的水里好冷,要他们赶快送衣服来。
然后那些被托梦的人醒了,就赶紧按照梦中的提示去捞尸,结果就真的捞到了突然失踪的亲人尸体。
我听到这话,也感觉非常意外。大伯居然认为是我被钱越托梦了?
拜托,托梦和做梦的区别很明显的好不好?
我做了那么多梦,可也没哪次在梦里听见钱越说,要我去做什么啊?
等等……好像有一个梦是例外!
那个最初我不断梦到的噩梦,那个噩梦频繁出现,该不是就是钱越想暗示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地方吧?
毕竟,我做的其他梦里都有很明确的时间地点。
唯独只有那个能吓死人的噩梦,我不知道梦里的古墓在哪儿。
这么一想,我又觉得大伯提出的托梦说法也不无道理。
爷爷沉默思量,手指轻轻敲击着靠椅上的扶手。
良久,他说:
“秋林做梦的原因,以后再说。这本日记先放我这。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老七的丧事办好。”
“远霆,秋明,明天远辉和家里的其他小辈都会回来。秋林做梦的事情,还有血荆棘的事情,要注意保密。”
“连三弟也不让他知道吗?”大伯问。
大伯说的三弟就是我的三叔钱远辉,也是我最讨厌的人。
三叔从小和我爸就不对付,后来我爸回国发展,他做生意失败借不到钱,就想让我爸抛售公司股份帮他堵窟窿。
我爸没同意,爷爷也不管,他就恨了我爸好几年,每次亲族聚会,他都少不了阴阳怪气。
直到我爸妈空难去世,他还在我爸下葬的时候言语奚落。
当时如果没有韩叔和七叔拦着,我肯定会揍那老小子一顿。
爷爷听大伯提到三叔,有些冷嘲道:
“这些事跟他说有什么用?四十大几的人了,除了败家一事无成,天天就惦记着想分祖产拿去变卖!”
“好了,我累了。你们也回去吧。”
我和大伯听爷爷这样说,也不再说什么,一起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