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韶华匆匆。
从歙县山谷回来,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这个半月里,我过得恍如隔世,又像是,彷如昨日。
只要我一闭眼,有关古墓里发生过的事情,现代的,民国的,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划过。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从古墓回来后,我再也没有做梦了。
不论是噩梦还是美梦,有关民国的一切回忆,我虽然还记得,但有些感觉,却在随着时间而淡化。
这种过程,有点像是从剧中人回归到观众的转变。
发现自己不再梦回民国后,一开始我还有点不习惯。但很快,我就适应了渐渐正常的生活。
无梦的日子,就连睡眠都格外香甜。
而我通过梦境,或者说通过幻境而觉醒的格斗能力,却没有因为梦的消失而消退。
这或许,也算是钱越对我的一种补偿吧。
我有些自嘲,有些感慨地想着。
那天之后,安葬了赵立、姚半仙的尸骨之后,军方就迅速将死在古墓里的血荆棘和其他武装分子的尸体全部带走,抹除了墓中发生过激烈枪战的痕迹。
丹尼尔离开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她没把朱利安带走,她知道,我也不会让她把朱利安带走。
朱利安和被活捉的怀之介成员都被移交给了军方。
大量境外人员携带武器入境,企图盗掘国家文物,这种事情,官方肯定是要追查并追击相关责任人责任的。
不过那些都与我们没关系了。
军方将墓中的一些痕迹抹去后,便撤走了特种小队,另外让地方上派驻军和相关人员来看管古墓。
经过了千年盗掘,古墓里剩下的财富还有很多,那些古代金银古董都要一一登记造册,然后酌情分入几个大型博物馆保管。
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得先想办法找专家把那些金银上的毒素祛除,另外古墓里是否还有其他陷阱也要慎重排除一遍。
主墓室深处的迷宫,以及迷宫里仅剩下的两具还能自行活动的机关傀儡,还是迷宫深处深坑下的疑似天外陨石的巨大石块,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壁画,石雕,这些对于考古学者来说,都有极大的研究价值。
在我们离开古墓之前,徐教授非常感慨地说,说这处古墓的研究工作会非常繁重,即便集齐一大群专家学者,研究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将如此巨大的古墓研究透彻。
用徐教授的话来说,那不是一座墓,而是一座被刻意掩藏的地下城。
这其中可以研究的东西,细究起来,可能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
我对古墓的历史价值之类的话题没有兴趣,当时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官方派驻大量人员进驻接管古墓之后,我在那里又逗留了三天,期间一面协助他们排除仍有可能存在的危险,一面搜寻当年其他死在古墓镖局兄弟尸体。
只可惜,除了赵立、姚半仙、唐世杰的,我们只找到了另外两具残骨。
从发现地点来看,他们可能是刘魁与魏凌,但我无法确认,只能一并埋了,葬在姚半仙的附近。
姚半仙当年没能完成的遗愿,他的后世子孙姚立替他完成了一半。
从宫殿醒石室中找到的姚玹父亲姚启圣的尸骨也被安葬在山谷外的土坡上,可姚玹母亲的尸骨,就和其他镖局兄弟的尸体一样,都散落不知所踪了。
或许,是被墓中地下河里的某些生物拖走了吧?
……
大伯勾结血荆棘的事情很快也被韩叔派人彻底查实。
从大伯的居处和私人加密通讯中,丹尼斯破解恢复了许多被删除的他与血荆棘的通讯记录。
那些记录中,有两条直接有力地证明了两件事情。
第一,大伯早就知道马丁会派人杀害七叔,但他没有阻止。
第二,血荆棘对爷爷投毒的事情,大伯也参与其中,甚至,那种只会让人昏睡,却不会对爷爷造成太大身体损害的毒药,也是他和马丁商议过后选择的。
——若没有大伯安插在老宅的人手相助,仅凭血荆棘,根本无法悄无声息地成功下毒。
爷爷知道这两件事情后,痛心疾首,恨得抡起拐杖狠狠地抽打了大伯几棍。
若非韩叔与陆雅琪一再温言劝阻,只怕爷爷都会被气得心脏病复发。
好在,让爷爷感到有些庆幸的是,钱秋明与大伯的另外两个儿子并不知道大伯的计划,至少,没有证据表明他们知情。
爷爷具体会怎样处置大伯呢?
我没有过问,从歙县回到香港后,我说明了情况后就置身事外,没有参与后续的相关事情。
反正,大伯很快被送走了。
直到半年后,我知道了大伯在法国的商业公司涉嫌巨大的商业欺诈,遭遇法国多家机构起诉。大伯信誉破产,锒铛入狱,被判处了二十年多监禁。
回到香港处置了大伯后,爷爷也没着急返回旧金山老宅,而是将钱秋涵的学籍户籍都转来了香港,似乎打算让七叔的女儿远离伤心地,在香港学习生活。
爷爷不回旧金山,身为管家的韩叔与家庭医生的陆雅琪也不会返回美国。
但这些事情结束后,丹尼斯便要回大衍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上班了。
姚立则没有再跟我去香港,离开古墓的时候,他就直接和我分开,返回成都。
临走的时候,姚立看了眼并肩而立的我和陆雅琪,笑容深刻,含义莫名。
我那时候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香港待了几天,快到开学的时候,我返回了上海,并从外婆家搬回自己父母留下的房子。
外婆起先不同意,她觉得我没必要搬出去独自生活。
但外公看了看在外逛了一圈,回来后气质面貌已经大不一样的我,点了点头,同意了。
……
2020年的8月30日,是我搬回家的第二天。
再有两日,就是我该去上交报道的日子了。
就读母亲当年的母校,是我早已决定的事情。
尽管爷爷觉得,不论是在欧洲还是在美国,他都能帮我安排到更好的大学。哪怕是去香港读大学,也是不错的。
但我,依然没有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