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将那篇文档点开，我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相册照片上提到的地址他都去过了。
有些地方，老爸待了很久，而另一些地方，老爸去过之后发现那里已经被拆的不成样子，那些已经被铲平盖上了新的建筑，他便没有久留。
我和丹尼斯筛选出来的十七张照片中，那些照片上提及的地方，经过老爸以前多年探访得知，其中九处都在九十年代前被拆除，有四处是在2000年以后被拆掉的。
那十三处地址中，只有四处以前是钱氏族人居住过的地方。
其中距离最近的，被拆除的一处建筑就在苏州金鸡湖的李公堤附近。
那里以前是钱毅办厂的地方，后来厂子越办越大，要管理的人和事太多，太爷爷钱毅索性就在那边起了个宅子，忙的时候就在那边住。
那处靠近李公堤的宅子，在钱越的日记上也提到过。
宅子历经风雨，在建国以前的残酷战争中都没有被毁掉，直到2018年，也就是我父母去世的前半年，才被一个上海房产承办商拆掉建了片小区。
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一，几乎不关注任何新闻，就连头条八卦都很少看，自然也就不会想到那处被地产商拆除的建筑会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但我父亲不一样。
他去过那里，知道那以前是太爷爷的住所。
尽管我爸也没在那里找到什么，当年在我们钱家移民美国的时候，那处宅子的产权就和钱家没什么关系了。
我爸回国后也没把那宅子买回来。
反正既不是钱家祖宅，也不是钱越当年买在拙政园边上的大宅，而且我爸找到那处宅子时，宅子已经倒塌了三分之一，破败得没有任何回购的价值。
——至少，在当时我爸看来是这样的。
可是后来，到了2018年上半年，有一个名为李易地产商人看中了那里，要打造一片围绕金鸡湖的高档小区，便与其他几个商人合伙，将那一片的地产都买了下来。
李易跟他合伙人的关系网很扎实，弄到那片土地后项目很快就动工了。
宅子和附近的老建筑全被拆除，工程推进的很快，在挖地基的时候，施工队却意外发现那处倒塌了部分的民国老宅子下另有暗室。
暗室隐藏得较深，离地面至少有六米。
施工队挖出暗室后立刻上报，当时李易就在苏州，他很快赶到现场，发现暗室里面埋藏的几件古董。
后来我爸才知道，那些应该是抗战爆发后，钱家来不及带去四川的家产中的一部分。
不过，当时挖出来时已经算是无主之物了，按理应该上交给国家。
可是李易过去的早，又有很强关系网。
通过一番运作，李易还是以一个相对便宜的价格，把那批古董中“最不值钱”的两样东西买下来，带回上海收藏。
用当时的古董鉴定专家的话说就是，那两件刀具只是“民国仿制品”，不属于珍贵古董范畴，可以允许民间商人买卖收藏。
于是一把长刀，一把不知是什么年代的短剑，就成了李易的私藏品。
当时李易把事情做的很漂亮，让人不容易挑出毛病。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李易得到的那两件刀具的真实价值后来还是被参与鉴定的其他人员给爆了出来。
不过因为没人追究，事情也不了了之。
但上海商人圈子中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因此都知道，李易捡了个大便宜。
我爸生前在上海认识的朋友也很多，当他知道李易要在金鸡湖边上建高档小区时，就对那边的事情有所留意。
后来我爸去了苏州博物馆，见到了几件从湖边宅子里挖出来的东西，也打算抽空拜访李易，看看那人都在我家以前的宅子里挖出了什么。
如果两把刀对家族有重要意义的话，我爸不介意出重金买回。
——这些考量和打算，都被我爸记录在这篇文档里。
可惜那段时间我爸妈实在太忙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后来，他们有事要飞美国，就连同那艘航班，一起坠进了太平洋。
我看完了我爸的这篇文档，想了半晌，对丹尼斯道：“帮我查一下，这个李易的详细资料。”
“你要和他接触吗？”丹尼斯问。
“必须啊，如果落到他手里的那把短剑就是乌金短剑，那我们必须拿回来。”
丹尼斯点了点头，然后利用网络和他自制的深度搜索工具，很快把李易的详细资料汇总到了一起。
那些资料有些公开的，有些是半公开的，对于丹尼斯而言，找齐这些东西很容易。
我瞧见资料中的一张李易和一个年轻女生的合影，顿时感觉很意外：“李纾？原来李易是她爸爸。”
那张背景是在游轮上照片，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孩抱着李易的一只胳膊搞怪撒娇，另一边则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子，与李纾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一张全家福，拍摄于一年前。
丹尼斯见我一眼认出照片中的女孩，惊讶道：“秋林，你认识这么漂亮的妹纸？”
我微微苦笑，心道：岂止是认识。
从初中开始，我和李纾就是同班同学。她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学习好，性格好，长相也很好，不论是在初中和高中都很有人缘。
即便是平常调皮惯了，敢和老师做对的学生，也不好意思欺负她。
女生一旦漂亮到一定程度，是比较容易享受到特权待遇的。
我和李纾同班六年，她一直是我的班长。
少年慕艾，和漂亮女生认识那么久了，只要不怂都会有点想法。我也不例外。
高一的时候，我和李纾进了同一个班，当时我还是很惊喜的。
因为上海的优质高中很多，在换了个学校，且换了个行政区居住的情况下要想再碰到原来的同班同学，不是容易的事情。
初中时我班上有五十多名同学，高中还聚在一起的不过寥寥三四人。
在那种情况下，我尝试和李纾渐渐拉近关系。
李纾也没多想，我也不敢真的大张旗鼓地去追她，只是我们的关系比普通同学要亲近了一些。
高一的下学期，李纾想去听周天王的演唱会，那时门票很贵，也不好买。
我当时的零花钱也不多，家里在这方面对我的管教还是听严的。
我知道李纾的想法后就傻乎乎地用课余时间在餐馆刷了一个多月盘子，然后用打工挣来的钱，排了一晚上的队，买到了两张位置不错的门票。
李纾当时并没有感动，她不知道买演唱会票的钱是我自己挣的。
她觉得她不该花我家里给我的钱，拒绝了和我一起去看演唱会，然后约上了她的一个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