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坐了二十多年的位置竟成了你的。”
以前父亲疼爱我，我几乎都是挨着他坐，餐桌可能换了几次新的，但我的位置一直是这个。
这么多年对父亲的感情不假，所以说不难受，是假的。
“清清，那确实是你姐姐的位置，你不能跟她抢。”父亲说这句话时，目光却落在我身上。
“好吧。”宋清扭了一下身子，不情不愿地往主位左侧走去。
“这是我妈妈的位置，他们还没离婚，你不用急着上位。”说完这句话，我已经准备看宋清的哭戏了。
果然，她哇的一声，急红了眼。
宋清整个人愣在原地，死死地瞪着我。
“矫情、爱哭、小家子气，我说一两句你都会哭，遇到其他贵小姐时，你可别哭得晕了过去，更别提你跟宋家有关系。”
这个圈子里的贵公子、贵小姐最看不惯的就是私生子女，别说骂你，如果不是有法律在，准打死你。
而且富养长大的孩子，性子里或多或少都有着些跋扈。
“你姐姐说得有道理，等你高考结束后，我给你安排个老师。”父亲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等高考结束，我看她连学习的心思都没有。
且不说文化课和艺术课的成绩都在班上倒数，连校服也不愿意穿穿。
07
一顿饭下来，宋清不是在瞪着我，就是在瞪着我。
嘿，看她这副模样，我就更下饭了。
“囡囡，我打算对外公布宋清的身份，说她是我跟你妈妈的二女。”
我刚放下筷子正打算再来一碗，结果被倒胃口了。
“父亲这是承认我的身份吗？”宋清一脸欣喜。
“我相信大家不瞎，我妈妈可生不出这个丑东西。”我瞥了一眼这对不要脸的父女。
“您要是敢这样做，我下一秒就将毫无关系的亲子鉴定报告满大街派，保证南城人手一份。”
“宋知！”
这是父亲第一次怒喊我的名字，哪怕我小时候贪玩摔了他心爱的花瓶，他再生气，也是喊我囡囡。
一直被我压在心底的情绪翻涌而出，泪水浸满了眼眶。
父亲一时愣了眼，他站起身来，欲言又止。
我不想被宋清这个私生女看到我这副模样，我假装淡定地从包包里拿出墨镜。
这是我下车时随手塞进来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竟然父亲的话也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只要我一天还活着，宋家就只能有我这一个大小姐。”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极力让自己的声线不颤抖。
这个家，早就变了。
“也对，宋家只有囡囡一个大小姐。”
“李妈，把东西都收拾下去吧。”
父亲叹了一口气。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加快脚步离开。
“爸爸，我也是你的女儿呀，我没有妈妈，我只剩你了！”宋清不理解为什么刚画好的饼就没了，开始大哭大闹起来。
我不理解，父亲制造那么多闹剧，难道不累吗？
他到底是想要什么？
一边将宋清接回家，一边在我面前上演着好父亲的角色。
令人作呕。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经过回家的路口时，我却掉头离开。
我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回家只会影响到妈妈。
还是去让亲亲男友收留我一晚吧。
“妈，我今晚不回家了，晚上跟阿哲去看电影。”
“行行行，只是闹出人命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想去父留子呢，还是奉子结婚呢，妈也好提前给你准备准备。”妈妈秒回。
什么去父留子？
什么奉子成婚？
这是小说看多了，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沈小哲，我来啦！”我输入指纹后，直接推开了大门。
咦，客厅没人。
害我白喊那么开心。
我也懒得找他，反正不是在书房继续为医学奋斗，就是在卧室洗澡，他家隔音挺好的，听不见声音也正常。
我找出之前藏在厨房的红酒，没有拿杯子，直接往嘴里灌。
我怕有些情绪再不发泄出来，在面对父亲的时候，还会受影响。
出事当晚，妈妈很难受，我不能哭。
妈妈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我不敢哭。
在外面工作、谈合同，我没机会哭。
我突然有些羡慕宋清，想哭就哭，哭完还有糖吃。
想到小时候一家人一起去郊游，父亲为逗我开心爬到树上给我摘花。
想到小时候开家长会，父亲在房间换了十多套衣服，还让妈妈给他卷个头发。
想到小时候妈妈跟小姐妹一起去旅行，父亲把我带到公司，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应付吵闹的我。
想到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父亲抱着我哭，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他血水相融了。
我突然想呀，他既然那么想当个好爸爸，为什么要弄个宋清出来，竟然有了，能不能把宋清藏一辈子，不要让我们发现。
泪水流到嘴边，我尝了尝，是咸的。
08
沈哲出来时，头发还是湿哒哒的。
“知知！”
“抱抱！”空瓶子从我手中滑落，我朝他展开了双手，身形有些摇晃。
“谁欺负我家知知了。”沈哲将我抱在怀中，让我侧坐在他的腿上，满眼心疼。
“父亲想把私生女认回家，还说是我妈妈的二女儿。”我哽咽着，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宋叔越来越不像话了！”沈哲也没有预料到我父亲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凭什么一边伤害着我和妈妈，一边又在宋清面前不断向我妥协，他就不能狠一点吗？”
这是让我最难受的，每当我想把这二十年的父女情丢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就在我面前反复横跳。
“我家知知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短时间内无法割舍这父女情是正常的。”
沈哲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
“知知在我这，永远那个唯一。”
我没吭声，只是把他抱得跟紧。
没事的，陪我二十年的不仅仅是父亲，还有母亲和我这个竹马小男友。
沈哲见我情绪缓得差不多时，跟我提起了报告的事情。
“结果出来了，宋清并不是宋叔的女儿。”
“什么！”我傻眼了。
“虽然宋清不是宋叔的女儿，但他敢认宋清，说明他确实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没想到被人当了接盘侠。”
沈哲抱起我，往书房走去。
放在书桌的那沓亲子鉴定报告很是醒目。
“样本间不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完了，没有这个证据，妈妈怎么起诉离婚。”我不知所措地看向沈哲。
单凭我手上的那一堆录音？
父亲到时候说我合成的怎么破！
“或许你应该去探探宋清的风口，她手上应该是有些什么东西才让宋叔那么信她。”沈哲捏了捏我的脸。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每次在沈哲面前都会莫名其妙降智。
“好脏的！”我拍开了他的手，我可没忘了自己刚才哭花了脸。
“嗯，跟个小花猫似的。”沈哲不嫌弃地往我脸上亲了亲。
“让我带小猫去洗脸。”沈哲抱着我往浴室走去。
话说一直这样被他抱着，也怪不好意思的。
我把沈哲隔在门外，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个干净。
每次我穿沈哲的衬衫时，他都会一直盯着我，跟饿狼找到了猎物一般。
“哥哥，困困。”我上前几步踩在他的脚上，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睡觉觉。”
其实掐指一算，我们都到合法结婚的年纪啦！
沈妈妈之前还催过我们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