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赴羲伸出食指抵抵鼻尖，把田羽书的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在心里琢磨了好几遍。
自从他来到有间书店之后，就没少出现过唐槐的影子，这人虽然打着追求田羽书的名义，可是很多时候对田羽书都是放养状态，不管田羽书对谁表现出来暧昧，唐槐都不是很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作为一个局外人来说，就根本搞不清唐槐是不是真的对田羽书有意思了。
如果唐槐的目标不是田羽书，而是田羽书的能力，或者说是有间书店呢？这个想法一出来柳赴羲就自我否决了，就盛唐这个组织搞出来这么多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离有间书店有多远走多远的，又怎么可能主动靠上来呢，那不是找死呢么，除非，除非盛唐的势力已经大到了连有间书店都不怕的程度。
这点……柳赴羲联想到堂堂梵音国的统治者神碎大人在北雪国待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打探出来盛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忽然就觉着他刚才的那个猜测也不是没可能了，能力大真的就是资本，能惹的不能惹的统统都敢招惹。
那就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田羽书或者有间书店的身上，有什么是盛唐可图谋的呢？
在唐槐固有的记忆中，虽然知道田羽书的能力真的很大，但是并不知道田羽书的真实身份，单单是一个能够除鬼的“道士”，在北雪国好像也不是特别稀奇，唯一可行的点，也就是田羽书把书店开在了千韶街，这个有钱都租不到，传闻是创世神重要基地的大街。
等等，柳赴羲摩挲着嘴唇，忽然想到了王涟如的那桩案子。因为当时发生的事情过于离谱，所以田羽书消除了唐槐的记忆，可要是唐槐当时以某种方式，化解了这个术法，记忆根本没有被消除呢？那唐槐知道的可就多了去了，再加上盛唐的能力如此之强大，难保不是在蛇灾的案子处理完之后，就发现了有间书店的特殊，故意让唐槐接触田羽书的。
“田羽书，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在过去的三年里面，你有没有和唐槐有过接触，或者，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思路捋到这里，柳赴羲决定先问正主几个问题。
那厢田羽书跟柳赴羲交待完事情，正原路返回，想着办公室里的唐槐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冷不丁的就听见柳赴羲这么严肃的问了一句，结结巴巴的如实回答道：“我对他是没什么印象，但是他说三年，现在该说三年半以前了，也就是我刚到人间界的时候，他经过蒹葭茶坊时见过我，当时我应该是在里面和小舅舅说话，并不知道外面有人。”
果然，柳赴羲想着，在那个时候唐槐应该就知道田羽书不是普通人了，毕竟蒹葭茶坊在北雪国人的心里，那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而田羽书能在茶坊出现，而后又在千韶街开了书店，想也知道是什么个身份。
“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唐槐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极其特殊，所以故意靠近你，想要从你身上获取某种东西呢？”柳赴羲道。
田羽书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柳赴羲这人也忒可怕了，大白天的给她讲这么阴森的鬼故事，这要是唐槐真的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那岂不是说，她表面正儿八经开书店实际努力培养阎十一的那三年，唐槐一直蛰伏在暗中等待时机？
忒可怕了，田羽书打了个哆嗦，恨不得给柳赴羲一个耳刮子。
“我都说了是假设，假设，不是真的，你先别激动啊。”柳赴羲知道田羽书胆子大的时候真大，胆子小的时候就很容易被吓到，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仔细感知着田羽书的情绪变化，这会儿当然猜到田羽书心里是怎么想的了，连忙宽慰，可惜这个想法一旦说出来就在田羽书的心里根深蒂固了，拔都拔不出来。
柳赴羲扶额叹气，忽然就有些后悔直接上来就问田羽书了，很是挫败的说道：“好了，你还是赶紧过来汇合吧，省的自己又在那里瞎想八想的。”
“我已经在过去了好吗？闭上你尊贵的嘴吧！”田羽书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直接挂掉了电话。
和田羽书交流完了之后，柳赴羲才又把目光放到‘唐槐’的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唐槐’和唐槐长的真是一模一样，不只是肉眼看来没有区别，就算柳赴羲用神识来探视，也没找出和唐槐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的三魂七魄是一样的，这就很值得深思了，到时候他得好好的问问田羽书，掌管魂魄的地府有没有掌握这门技术。
这二人掌握的消息，基本上都同步到守在公寓的阎十一那里了，可以说他现在真的是非常闲适了，沈笙父母一点要出现的动静都没有，而这个公寓也没查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他基本上就是干坐着，田羽书或者柳赴羲给他点消息，他就听听看看，其他再没什么事情要做。
那些比较恐怖的想法柳赴羲不敢和田羽书说，只要转而求其次把他的想法都告诉了阎十一，于是阎十一再也闲不住了，随手造出来一个傀儡仍在公寓，真身也赶去了唐槐的办公室。
“阎老板？你？”柳赴羲看到阎十一忽然出现，第一反应是，阎十一过来了，谁守在公寓呢，万一这个时候沈笙父母回去了怎么办。
“有傀儡在，没事。”不等柳赴羲问出来，阎十一自己解释清楚了，随即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制造混乱。
柳赴羲把自己的那些想法倒豆子似的都倒给了阎十一之后，脑子灵光一现，忽然就想起来田羽书让他制造点混乱，想看‘唐槐’是的什么反应呢。
蛇这种东西，对天秀大厦来说一点也不稀奇，毕竟前阵子这里就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蛇大作战，虽然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蛇带来的阴影却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在天秀大厦的人，基本上都是谈蛇色变，于是柳赴羲手指一捏，制造幻象的法诀一出，天秀大厦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闹蛇灾的日子，人心惶惶，惊叫声不断……
惊叫声不断……不断……柳赴羲愣了愣神，看着阎十一问道：“阎老板，你有没有觉着，周围太安静了一点？”
惊叫声哪去了？难道这些人都免疫了，不怕蛇了？
阎十一的食指沿着裤沿儿轻磕了两下，柳赴羲做了什么，他跟在柳赴羲的身边当然是知道的，身为相柳之后，柳赴羲的幻术堪称一绝，从来没有说失手一说，而且这次织造的幻境也不是第一次用了，不应该出问题的。
既然不是柳赴羲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天秀大厦，或者说，是‘唐槐’的问题了。
阎十一微微张开双臂，手掌凝结出一团与田羽书如出一辙的蓝黑色火焰，顺着火焰的气息，阎十一的神识也在逐渐蔓延、铺展，整个天秀大厦都在他的神识探测之下。
“怎么样？”柳赴羲看着阎十一凝重的神色，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事实上这个结果的确不怎么样，阎十一什么异常也没有探测出来，甚至于现在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正在看文件的‘唐槐’，和原本的唐槐没有任何区别。
柳赴羲帅气的一张脸拧成了一团，用田羽书的话来说就跟某种花似的，纠结而复杂的对阎十一道：“阎老板，你说，不会是他干的吧，他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吧？”
这一次别说是田羽书了，柳赴羲自己都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但是，明明他的幻术已经施展开了，肉眼看去现在天秀大厦已经蛇灾蔓延，可是天秀大厦里面的人都像是看不见一样，照样做事，淡定无比，除了猜测到‘唐槐’的身上，柳赴羲还真的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要真的是眼前这个‘唐槐’做的……柳赴羲撇了撇嘴，这也够可怕的。
怎么都不行，那还能怎么办，阎十一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撤去了身上的结界，身形逐渐显露出来。
“怎么，二位的悄悄话说完了？”几乎就是阎十一刚撤去结界的瞬间，‘唐槐’就抬起头来了，看着目瞪口呆的柳赴羲以及一脸肃杀之气的阎十一。
“你，你你你，你不会一直在听我们说话吧 ，你是人是鬼啊！”柳赴羲听见‘唐槐’问话，蹭的一下跳到了阎十一身后，趴着阎十一的肩膀，指着‘唐槐’问道。
唐槐把资料放在桌上，嘴角露着一抹在柳赴羲看来很是阴森的笑：“我？我和你们一样。”
柳赴羲咽了口口水，看着阎十一，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和我们一样是什么意思’？
鬼么？
“你这是，死了么？”柳赴羲问道。
‘唐槐’的脸黑了黑，然后又恢复了面带微笑：“与其探讨我是人是鬼，不如说说二位出现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办公室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