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东入海,驰道上连天。顺动三光注,登临万象悬。俯观河内邑,平指洛阳川。按跸夷关险,张旗亘井泉。晓岩中警柝,春事下搜田。德重周王问,歌轻汉后传。宸游铺令典,睿思起芳年。愿以封书奏,回銮禅肃然。
这是唐朝诗人苏颋的一首关于太行山的诗,名《奉和圣制登太行山中言志应制》,在历史上,苏颋并非多出名的大诗人,不过他的“应制诗”有一些名气,他专写这类题材,所谓“应制诗”就是奉旨写诗,要符合朝廷体制,要赞颂皇帝。
赵贵方就“应制”随队进入巍巍太行山中,对于七扇门锐士而言,现在朴不花等同于皇帝,要应制,要听朴不花的号令行事。
进入太行山共有一百人左右,指挥使绮隐儿亲自率领,他们的目标是郭赤的残余部队。
自发大水后,曹、濮、济、兖等多地受灾,沿岸山东、河南几十万人沦为难民,朝廷赈灾缓慢,还有官员从中克扣物资,可谓是杯水车薪,难民无以为继,饿死和病死的不计其数,一些胆子大的人便召集难民起来起义,第一个起义者就是郭赤。
郭赤是个盐贩子,历代实行盐铁官营,民间严禁私下采盐、制盐、经营和贩卖,贩盐是死罪,郭赤这个盐贩的胆量可想而知,他还懂点历史典故,召集难民们起义时,还搬出了陈胜吴广的那一套,今不反就是饿死,不如起来造反,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就死得壮烈些,万一成了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郭赤的部队只有两千来号人,可范围极广,他起义于山东益都,为避朝廷官军,西入太行山,再进壶关,攻取了广平几处关隘,而后又回到益都。这两千多人流窜于鲁、晋、豫三省,前来平叛的各部队,竟围而不剿。反军知被擒必死,作战勇猛,这几支部队分属不同的地方,都不愿与反军直面,以保存己军实力。
军情报到了枢密院,知枢密院事哈麻得知后大怒,他代表枢密院下了军令,连将几个将领撤下,另派自己一个心腹将领去总领各路兵马,有了统一的号令后,朝廷军队和地方军才正式对郭赤的部队合围于益都西郊,郭赤被擒杀,主力被歼灭,此次叛乱就此告终。
赵贵方这个小组五人,身为小旗的他是组长,组员有罗恒、蟋蟀、耗子和会兰尊,他们进入了苍岩山一带。
太行山是条大山脉,一座座山峰如明珠点缀其中,苍岩山就是其中的一颗。苍岩山乃太行名山之一,景色秀丽,五彩缤纷,其群峰巍峨,多怪石嶙峋,又有深涧幽谷,古树名木,清泉碧湖,因此有诗称,五岳奇秀揽一山,太行群峰唯苍岩。苍岩山有不少名殿古刹,其中最著名的是建于隋朝的福庆寺,寺中有碑文记载,隋炀帝女儿南阳公主曾在此出家为尼。苍岩山中的建筑颇为精绝,都是依山就势,或建于断岩,或跨于险壁,斗拱飞檐,构造宏丽,云蒸霞蔚,颇为壮观。
苍岩山因天然的景色和人文气息,引得众多游人来观光,历代文人来游历存诗文,赵贵方一行人可没这些闲情逸致,他们在一条狭小的山路上赶路,按计划,他们要在一个时辰后,到苍岩山北侧的一个地点汇合。
“大家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经过一处小平台时,赵贵方叫停下歇息,耗子有些不解,距离汇合点还有点远,不得赶去?罗恒指着捂着胸口咳嗽的会兰尊,耗子明白了,找了个小石墩坐了下来。
这里有一些石块和石墩,表面光整,看来是经常有人经过,将这里作为歇脚的地方,各人都备着小水囊,这里视野开阔,还有风吹过,凉悠悠的喝着水,倒也惬意。
会兰尊只喝了一口,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其余几人看着他都是摇头叹息。曾经身强体壮,如一只铁牛般的会兰尊,现在变成了瘦山羊,他面色蜡黄,皮肤干枯,双眼无光,一副病入膏肓之状。众人都知道,会兰尊是中了成昆幻阴指的寒毒,那寒毒留在了会兰尊体内,无法排除,而且还会在体内移动,所到之处,寒气伤体,他的五脏六腑都坏掉了,所以才呈此病状。
鉴于会兰尊的身体情况,本是要叫一名新人替他,可会兰尊逞强,仍要跟来,这就划拨进了赵贵方的小组。
“怪不得一直不舒服,是这东西。”蟋蟀脱下坐鞋,抖出一颗石子,“对了,那姓郭的盐贩子不是被杀了,反民抓的抓,杀的杀,都已经平了,怎么还要进这山里来?”
罗恒说道:“听说是有部分反民冲出重围后,逃到了这山里来躲着,还有,盐贩子的妻儿也藏在这里。”
这四人里就属罗恒消息最灵通,罗恒为人随后,待人有礼,人们都愿与之交往交谈,所以他得到的消息总比别人多。
蟋蟀皱了皱眉头:“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就是,太过分了。”耗子说附和起来,他又望了望赵贵方,“老大,你怎么看?”
赵贵方想了想,说道:“这就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水患之后,郭赤组织的民变是第一个有些规模,而且冲击了数地。头目被杀,主力被歼灭,朝廷觉得还不够彻底,若是抓到残余部队,尤其是郭盐贩的妻儿,一并杀了,就是全家灭亡,墩子绝孙,也是对其他想趁乱而起的人敲边鼓,老老实实的,不要造反,否则郭某的下场,就是尔等的下场。”
众人听了都觉有理,耗子还趁机拍几句马屁,可被会兰尊的咳嗽声给盖着了。
会兰尊的咳嗽声刚停,有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赵贵方近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这声音不正是哈喇耳的?
五个人从后面的路上来了,为首者正是哈喇耳,他身为总旗,是大组的组长,同时带着一个小组,组员都是新人,原先跟随其左右的螳螂和烈虎,都转投了成昆,其他资历老的锐士都嫌哈喇耳口臭,别无他法,哈喇耳只好带着一帮新人。
本来哈喇耳这一组应该走在前面的,可一个组员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哈喇耳等人只能等着,这就耽搁了时间。
见哈喇耳向上来了,赵贵方朝下边抱抱拳,连忙起身,罗恒等人也很快起了身,向前继续赶路。
“谢了啊。”
哈喇耳朝前方大声喊着,他们五人上了小平台,赵贵方等人马上起身走了,哈喇耳以为这几人是在给他们腾地方,好坐下歇脚,却不知是那几人嫌他口臭。
继续赶路,哈喇耳这个小组超过了赵贵方一组,其中一个一瘸一拐的,正是滚到山下去的那个。
这组被超过的原因自然是会兰尊,他咳嗽得更厉害了,众人听着,心头发麻,感觉会兰尊随时会将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不行就算了,别坚持了,我们的小组可以少一个人,你回去养病吧。”
赵贵方拍了拍会兰尊的肩膀,问他还能否坚持,会兰尊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他紧绷着神经,强力压住咳嗽,这样虽是不咳嗽了,可他面色发青,肯定难受得至极。赵贵方叹了口气,他叫罗恒等人先走,他和会兰尊随时就到。
见赵贵方支走了其他人,会兰尊以为赵贵方还要游说他,会兰尊吐出一口浓痰,赵贵方瞅了瞅,这痰呈冰冻化,还带着血丝。会兰尊正色道:“赵兄,别劝了,我会兰尊决定要参与任务,就会到底,死而无憾,我们女真人虽失去了天下,但铁汉本色从未失去。”
一个病恹恹的人竟能说出掷地有声的话,赵贵方也不禁心生敬重,会兰尊按着自己胸口,绕开赵贵方,继续往前走,赵贵方忽而叫住了他,会兰尊回头说道:“我不会回去的。”赵贵方轻笑道:“我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在六扇门的时候,师父交给我一门点穴止咳的医术,不如试试?”
点穴止咳?会兰尊一听大喜,可是马上又是一脸的狐疑,对赵贵方,会兰尊是有些了解的,这家伙偷学了很多武功,曾有段时间还住在后山的山洞里,拘说修炼一种古怪的内功,可是没听说过赵贵方会何种医术啊。
赵贵方自己也心头怀疑,他忽然想起,会兰尊是中了成昆幻阴指的寒毒才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相和相冲,成昆的幻阴指是比罗恒的寒冰指还要阴寒的功夫,寒所相对就是热,而自己已经练成了火云神功,这是至刚至阳的内功,或许可以克制寒毒,不过以前谁也没试过,若是不成,反被笑话。
“那就多谢了!请!”
会兰尊的狐疑只是一瞬间,已病入膏肓的他,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任何可能对他身体有帮助的办法,他都可以接受。
赵贵方叫会兰尊转过身,他走到会兰尊身后,深吸一口气,双手微抬,开始运功,提起丹田的好运真气,将其传到双手。而后双手的中指和拇指相搭,捏出弹指神通的手决。
火云真气集中于双手的指尖,赵贵方以弹指神通一弹,两道淡红色的光奔着会兰尊的后背而去,击中会兰尊的两个肺俞穴,火云真气仍为停绝,一下钻入了会兰尊体内。
赵贵方只是轻轻的一弹,可这是以弹指神通射出火云真气,非同小可,会兰尊就如被两只火铳击中,一下扑倒在地,嘴里还喷出一大口血。
见会兰尊忽然倒了,赵贵方也很是意外,自己随意的一点,有这么大的威力?赵贵方连过去,要扶起会兰尊,会兰尊已自己爬了起来,他喝道:“原来你在耍我。”会兰尊扬起右手,要来打赵贵方,赵贵方使用轻功,连要闪躲时,会兰尊的右手已收了回去。
会兰尊握紧双手,直勾勾的盯着赵贵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