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饭堂的路上,蟋蟀和耗子想起那近在咫尺的飞镖都还惊魂未定,两人一路都是骂骂咧咧的。耗子说就偷看几眼,犯得着出手这么狠?蟋蟀也说,正是,太狠了,那不是恫吓,而是真的要取人惜命。耗子庆幸的说,好在有赵大哥,真厉害,拍出一掌,掌风直接将那两支飞镖打落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像麻雀,等他们说累了,赵贵方才来总结,别怪人家出手狠,女子视贞洁为生命,你们没听过一些民间传闻?有的女子洗澡被人看了,羞愧上吊,有的女子手被某个男子无意中挨了一下,便用菜刀将那整条手臂砍了。以后别偷看了,有损阴德。
赵贵方全是教训的口气,可蟋蟀和耗子不敢反驳,毕竟是赵贵方出手相救,不然他们都死了,哪里还能留着嘴巴说话和吃饭?蟋蟀问赵贵方,阮芳芳方才那叫什么功夫?赵贵方说道,是勾魂线镖,大理一带的独门绝技,她现在能同时操控两支飞镖,而且能做到无声无息,看来这飞镖功夫又是精进了。
晚饭时,赵贵方开始他固定的表演,化身为饕餮,胡吃海塞,接连风卷残云的吃了三桌的饭菜,对于这个“怪老鼠”,早些进来的人都见惯不怪了,那些新来的一个个惊的瞠目结舌,这家伙是人还是远古野兽?
成昆和他刚收的小弟们在一桌,他也很惊异,不过并非惊异赵贵方的饭量,而是赵贵方的内功,成昆在江湖浪迹十多年,见多识广,还学会了一门技艺,观人内气,非常准确,八九不离十。成昆观测赵贵方的内气,一点都看不到,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赵贵方根本不会一点内功,要么赵贵方内功高过自己太多,望尘莫及,连人家的边都挨不到。成昆曾听邱长清特意说起过赵贵方,此人偷学了很多武功,还修炼了一门奇特的内功,就是邱长清也看不到赵贵方功力的深浅。
赵贵方全身心在菜肴上,蟋蟀和耗子为报今日赵贵方救命之恩,自愿当起了跟班,两人递盘端碗,让赵贵方吃得更为方便。
就在人们说着笑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贵方狂吃表演时,有一桌的人却冷冷的看着这边,这一桌全是女子,绮隐儿也在,她是指挥使,有单独的吃饭空间,她今夜来应是有事情,阮芳芳在绮隐儿轻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指向赵贵方、蟋蟀、耗子三人身上。
赵贵方终于吃完了,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绮隐儿带着一帮女子走了过来,人们本来以为看完了赵贵方的吃戏,要离去的,见到这阵势,肯定还有好戏看,纷纷又驻足观望。
蟋蟀和耗子见阮芳芳和绮隐儿,带着一群女子前来,下午那四名曾在小练武场的女子也在,他们马上知道这些女子冲着什么而来,两人本就心虚,顿时显得有些慌乱起来。
绮隐儿看到蟋蟀和耗子的神情,就意识到阮芳芳刚才说的肯定是实情,绮隐儿大声宣布了一件事,就是今天下午,有几名男子在小练武场外偷看,女子们练功体热,将外衣都脱了,那几名男子看了很久,直到蝴蝶(阮芳芳的代号)挥出带线飞镖,这几名男子才逃了。
门内有规定,男子不能进入小练武场,也不能偷看,那是女子们专门练功的地方,偷看的话相当于偷看女子洗澡,非礼勿视也。绮隐儿虽然还没说那几名男子是谁,可她们站在赵贵方等三人面前,那说明就是这三人了。
“太不像话了,偷看女人。”
“你看这三人的组合,地鼠,耗子,蟋蟀,都是见不得光的。”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一定要收拾他们。”
一些恪守传统的人很是愤怒,大声叫了起来。还有的人是另一种愤怒,为何是他们偷看到了,而不是我?所以也是竭力高呼,声援女子们。
阮芳芳和那四个女子指着前方,叫赵贵方等人自己承认,回鹘女子尤其激愤,她下午穿得最单薄。
蟋蟀不敢直视对面的女子们,很没底气的问道:“说我们看了,有,有什么证据。”
阮芳芳冷笑道:“证据,好。你们将这句话照着念一遍。”
赵贵方问道:“什么话?”
阮芳芳说道:“使不出来力气才好呢,那就可以任我为所欲为了!”
这话一说出来,赵贵方和蟋蟀都不自觉的望着耗子,他的确嘀咕过这句话,就是这句话让阮芳芳听到了,她借擦汗和穿衣服的时候,偷偷将带线飞镖拿出,展开突袭。耗子这时也明白为何被发现了,他痛恨自己,当着这么多人更是羞愧难当,头埋得低低的,似乎在找地洞钻进去,要变成一只真正的耗子。
一见这情形,围观的人都看了出来,就是这三人偷看女子练武,他们现在的表情和眼神就是证据。
“是,我们偷看了,说吧,如此处置我们三人。”
赵贵方望着绮隐儿问着,绮隐儿却望着阮芳芳,示意她代表几个女子说出惩罚的办法。
“好,你们中任何人将这个吞下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阮芳芳右手在桌上一拍,再拿回时,桌上多了一个东西,一枚飞镖。
室内几盏油灯的光照在那枚飞镖上,发着寒光,蟋蟀和耗子都是面面相觑,心头发寒,这玩意儿吞下去,那还得了?
“这是飞镖啊,能吞进肚子?”
“吞金自杀,是不是和这差不多?”
“这也太狠了吧,是奔着要命去的。”
“我看也是活该,偷看女人就要惩罚。”
“也用不着要命吧。比如我哪天不小心看到一个小媳妇洗澡,我就一定要死?”
见阮芳芳拿出一枚飞镖,要让人吞下去,众人都是大惊,纷纷议论起来。
蟋蟀和耗子是惶惶不安,赵贵方倒很淡定,他思忖了片刻,直视着阮芳芳,问道:“是不是将这飞镖吞下,就当任何事也没发生?”阮芳芳望了望四周,很是肯定的说道:“这么多人看着,能说话不算数?”
好,那就如此!话音刚落,赵贵方就拿起那枚飞镖,放进了嘴里,阮芳芳一时愣了,她伸手要去阻止,却见赵贵方喉头翕动,真将那飞镖吞了下去,在场的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
赵贵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他闭上了眼,一手按在丹田处,一手抬在胸前,这像是在运功的姿势,令人们又是议论起来。
“我的老天,他真的吞下去了。”
“他,他不会有事吧?”
“你试一试吞颗钉子进肚里,就知道了。”
“他怎么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
这些话在饭堂内飘来飘去,赵贵方却一句没听进去,他现在是心无旁骛,要以火化铁。吞下金属,尤其是锋利的针、钉、刀等物,为何会死呢?乃因为人的肠胃要蠕动,而锋利的金属就会与之接触,将人胃膜和刺穿,引起内部大出血,人会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死去。方才赵贵方吞下那枚飞镖也是有着赌博的成分,他并不知道火云真气能否将这飞镖化掉,若是化不掉,他就死定了,而且会死的很惨。
赵贵方提起火云真气,并将所有的火云真气集中于胃部,真气灼烧那枚飞镖,令其慢慢变软,这样可以减少对胃部皮膜的伤害。他这样急忙运功是很费体力的,没多久,赵贵方就是汗如雨下,头上还冒着淡红色的烟来。
“哇,他头顶冒烟了。”
人们又震动了,纷纷前来要观看,蟋蟀和耗子就是再愚笨,此时也知道赵贵方是在运功,要将那枚飞镖给化掉,两人连挡在周围,不准人们靠近,以免干扰赵贵方运功,罗恒也过来帮忙,挡住众人。
罗恒看到了朱海龙,招手叫他过来帮忙,朱海龙和成昆一桌,就坐在成昆旁边,他没有起身,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
成昆指着赵贵方和罗恒,问道:“你跟他们是好友?”朱海东淡淡回道:“那是以前的事了。”朱海龙这句话说得颇为巧妙,以前的事了,意思是现在以及以后,你成昆才是我的老大,唯马首是瞻。成昆又问道:“他练的何等内功?”朱海龙摇头道:“小弟不知,我也问过,他不肯透露。”
成昆低着头,摸着下颚,静静思索着,他的脑子里将各种知道的内功全过滤了一遍,运功头上要么冒白烟,要么冒青烟,没听说冒这种淡红色的烟的。
那小子居然没事了。朱海龙轻声说着,成昆再抬起头,向赵贵方那边望去时,只见赵贵方已站了起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又喝了几大口水,而后向众人抱拳道:“多谢各位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此时的赵贵方神色如常,中气十足,确实是没事的样子,众人不禁哗然,老天,吞了飞镖还能真的没事,莫非亲见,谁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