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方连行礼,并问道:“时辰不早了,协统大人在属下门前,是不是有特别指示?”邱长清左手伸出,在赵贵方肩上轻轻一拍,呵呵一笑:“贤弟真是忘性大,愚兄说过,在众人面前,以上下相称,私下以兄弟相称。”赵贵方连说道:“是,长清兄。”邱长清右手从身后拿出,晃了晃,是个小酒罐。
进屋之后,邱长清将小酒罐的泥封拆掉,马上一股浓香散出,弥漫于整个屋子,看来这小酒罐里装的乃是陈酿的名品。
邱长清笑道:“别看这罐子不起眼,可是杏花村的酒。”赵贵方念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邱长清竖起拇指说道:“对,就是那个杏花村。”赵贵方却面露难色道:“长清兄,小弟吃得太饱,你也看到了,实在是装不下了,还有,屋里又没下酒菜,这喝寡酒,很是伤胃。”邱长清说道:“我知道,就喝两小口,不伤胃的,喝点酒,睡着也香。”
赵贵方还要婉拒,邱长清故意板着脸,赵贵方不敢说了,邱长清却大笑起来:“贤弟,喝酒是其次,你这次经过了考验,而且表现极好,连都统都亲自为你设宴,你是给咋们汉人,也为愚兄长脸啊,怎么也得庆贺庆贺,贤弟莫要再推辞。”
听邱长清这么说,赵贵方当然不能再拒,他拿出两个小杯子,邱长清将两个杯子倒满,他自己拿起一个杯子举起,赵贵方也只得硬起头皮,两人碰杯,邱长清一饮而尽,赵贵方面露难色,邱长清轻笑道:“这酒闻着香,喝着烈,你喝半杯就行了。”赵贵方嘴里说着感谢,可是仰头一饮而尽。邱长清满意的笑笑,又将两个杯子倒满。
接下来,两人胡乱聊了一会儿,赵贵方眯着眼瞅着邱长清,心道,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怎么跟那个吉雅一样?
将第三杯酒喝完后,邱长清道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和吉雅一样,赵贵方在黑屋里用的是什么功法,如此奇特?赵贵方回应也跟对吉雅一样,说是六扇门的暖身法。
三杯酒肚后,赵贵方脸上微红,邱长清脸色一点未变,只是两只眼睛的边角变红了,他眯着眼,一手指着赵贵方,语气有些轻佻起来,“贤弟,你调皮,对六扇门我也有所了解,没听说过什么暖身法。”赵贵方也故意装出很放浪的样子,坚持道:“真的,长清兄,不骗你,这一招真是六扇门的,有时啊我们监视流寇,需要很长时间,待久了就很冷,不知是谁弄出了这个功法。这功夫不止可以用来执行任务,还能做其他呢?”邱长清问道:“还能走什么?”赵贵方淫笑道:“还可以用来搞女人。有个师兄用这招,玩了好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他说再冷傲的冰山美人,用这暖身法一贴,那女的就会春心大动,主动贴上来,任你所为,有时女的比男的还主动呢。”邱长清一愣,讪笑道:“你也试过?”赵贵方摇头道:“我不敢,见到女人就怕。”邱长清不解问道:“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赵贵方回道:“我师父曾说过,女人是老虎。”
噗嗤一声,邱长清刚喝进去的小口酒一下喷了出来。
邱长清走了,为表尊敬,赵贵方送到了外面的路口才回来。用个半荤的笑话将邱长清打发走了,可赵贵方知道,并没彻底打消邱长清的好奇,而且赵贵方还意识到,这火云大法所运的气好似同邱长清的内功有冲撞,他记得上午邱长清要伸手拍自己肩膀,又缩了回去,赵贵方明显感觉到邱长清的掌中有股淡淡寒气,那时,邱长清没有发功,可练习一种内功时间很长的话,会不自然的形成某种特点的气场,邱长清的内功难道是偏寒气一路的。赵贵方记得柳玉书对自己说过,寒气一路的内功都非常可怕,出名的有玄冥神掌、寒冰气、翠微针魄等等,遇到这种高手,捕快们只有一个字,跑。
想起师父柳玉书讲述时的一脸郑重,赵贵方不禁笑了笑,邱长清武功深不可测,幸好是自己人,邱长清明显有拉拢赵贵方的迹象,这七扇门里,以色目人居多,掌权的又是蒙古人,汉人着实太少,最开始只有邱长清一人,然后来了赵贵方,听说又来了两个汉人,总共加起来才四人,是得报团取暖,否则会受他族高手联合欺负。
随后的几天,没有安排什么事情给赵贵方,邱长清叫他好好休养,在小黑屋呆了七天,那是很伤元气的,莫要小看。无事之下,赵贵方去了练武场,
今日在练武场练武的人很少,只有四人,一个女真青年同一个契丹大汉在对招,一个白族女子扔着带线飞镖同一个波斯女子的圆环耍着技艺。
因来了一些时间,赵贵方已知道这些人叫什么名字,练什么武功了。那女真青年叫会兰尊,会兰是女真十大姓氏之一,赵贵方第一次来,就见他徒手在劈花岗石,将赵贵方惊得是目瞪口呆。那契丹大汉叫耶律宏远,身形不高大,但异常的结实,赵贵方亲眼见他将一座土方硬生生的撞得粉碎。会兰尊和耶律宏远在对招练习,虽名为练习,可赵贵方看得出,双方都出了全力,而且带着杀气,简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种,难道两人之前就有恩怨?
俄而一想,赵贵方就心如明镜,这源于所谓的民族矛盾,契丹人的辽国曾是女真人的宗主国,女真各部落向辽国皇室进贡,可仍受辽国统治者的无端刁难、欺辱,后来女真人首领完颜阿骨打不服,统一了女真各部,反了辽国,并和北宋一起夹击辽国,并一举将辽国灭了。此时两人的对阵,会兰尊主攻,耶律宏远主防,会兰尊打的是一套简洁实用的长拳,可他这千钧之力下,每打出一拳都有着不凡的气势,观战的赵贵方心想,这能将花岗石都劈开的手,打在自己身上,那还不是一下打穿了?再看耶律宏远这边,他使得是一套擒拿手,这招式极像六扇门所使的擒拿手,可细观之下又不像,六扇门的擒拿手以攻为主,诀窍是缠、锁、挂,核心就是要将盗贼给捉住,耶律宏远的擒拿手却主要是一个字,卸,将会兰尊势大力沉的拳脚给卸下。总是打不着对方,会兰尊有些着急起来,大喝一声,加速了进攻,拳脚也更为有力,对手的耶律宏远也随之加快速度,可守总不如攻快,加速之后,许多拳脚都未能成功卸开,好几拳重重的打在了耶律宏远的身上,只见耶律宏远深吸一口气,全身的筋骨和肌肉鼓起,那拳头打在他身上,竟发出低沉的翁翁声,就如同寺庙撞钟的声音。
赵贵方听到这声音顿时大惊,旁边飘来一个声音,说出了赵贵方的惊诧,“这个契丹人也会金钟罩?”
赵贵方扭头一看,来了两个男子,都穿着汉人服饰,这就是刚来的两个汉人,一个身高中平,相貌也普通,穿着很朴素,穿着布鞋还有破洞,只是一对眸子特别亮,他自我介绍叫朱海龙,赵贵方心头好笑,你这长相不像是龙啊。另一人身形瘦高,头戴仿唐巾,穿着一身绿色长袍,中间还系着蓝丝带子,脸细长,微微的山羊胡,五官也细细的,显得很清秀,他这长相和打扮倒像是个读书人。这人自我介绍叫罗恒,刚才说话的也是他,如此看来,这罗恒对各种武功套路和招式都非常熟络。
赵贵方也连做了自我介绍,朱海龙和罗恒都对赵贵方是很尊敬,赵贵方在小黑屋里呆了七天,出来时还神采依旧,两人都知道了,他们心想,若是换了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还是个问题。
会兰尊和耶律宏远这边一时势均力敌,难分胜负,赵贵方等人将目光投向了白族女子和波斯女子那边,赵贵方来得早,向二人介绍这两个女子的情况,这白族女子叫阮芳芳,那波斯女子叫艾叶娜。这二女的练习明显比那边要“文雅”得多,阮芳芳的带线飞镖在空中飞来飞去,艾叶娜的圆环也是忽荡开忽合拢,端是好看,就像两个街头卖艺的女子。
感觉罗恒此人见多识广,赵贵方故意请教道:“罗兄,这二女使得是什么功夫?”罗恒拈了拈胡须,说道:“阮芳芳使得是大理勾魂线镖,那艾叶娜使得是多情双环。”这名字有意思,朱海龙来了兴趣,插话问道:“大理勾魂线镖,多情双环,怎么取这样的名字?”罗恒微微一笑,指着场上分析起来。
阮芳芳的带线飞镖变化极多,或直接投出,径直照对方面门而去,或斜抛而出,向对方的颈部飞去,或由下往上钻去,对着对方的胸口而去,这带线飞镖打起来很好看,可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对手的要害而去,若被击中,极有可能受重伤,故而名勾魂线镖。再看那艾叶娜的双环,很多江湖艺人就爱耍这种双环,在艾叶娜手中,这双环乃是暗藏玄机,双环忽而分忽而和,可将阮芳芳的飞镖荡开,这双环还可攻守转换,以一为守,将对方的武器套着或干扰,对方失去武器的瞬间,另一只环飞速投出,对方就难以招架了。
罗恒正解说着,这局势就如他说的一样,阮芳芳轻叱一声,带线飞镖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曲线,如一条怪异的蛇,向艾叶娜颈部飞去,这速度很快,赵贵方等人只见飞镖的尖部白光一闪,艾叶娜显得很慌乱,往后退了一步,阮芳芳正得意的笑时,艾叶娜右手的环飞出,还在空中打转,将带线飞镖一下套入其中,阮芳芳大惊失色,艾叶娜冷冷一笑,左手的环猛的抛出,如一道飞轮袭向阮芳芳的胸部,阮芳芳来不及闪躲,铁环重重的撞在了阮芳芳胸口上,阮芳芳吐出一口血,那铁环往回飞旋,又到了艾叶娜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