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本子后,吉雅揉着自己的手腕,赵贵方的双目盯着那双玉石般的手腕,舍不得放开,吉雅察觉到了,啐道:“看什么?”赵贵方急中生智,指着那小本子,说道:“能不能给属下看看?”吉雅还在揉手腕,说道:“你没长手?自己拿!”
赵贵方将小本子拿过,打开,一张张纸是一列列纤细小巧的字,排列得整整齐齐,或许是记录太快的缘故,个别字有些潦草,但不影响整体,赵贵方虽不懂书法,也觉这一页页的字都是娟细秀美,说不出的好看。
赵贵方不由赞道:“想不到参预大人的字写得这么好。”
吉雅听了,却秀眉微蹙,说道:“想不到?言下之意,你以前都认为我只会舞刀弄枪?”
赵贵方连解释道:“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大人的字真的好看,所以。”
吉雅板着脸,却忽而噗嗤一笑道:“别解释了,逗你玩的。”
将小本子放在桌上后,赵贵方又问道:“参预大人记这些,有何用处?”
吉雅站了起来,踱着步说道:“用处可大呢,这些我要发回七扇门总坛,将其印发,分发给其他大小旗,有了这些,所有人对大都城各个区域的情况有更深入的了解,而非只停在表面,看来你以前这个六扇门的捕快也没白当?”
赵贵方嘿嘿笑道:“属下提供了情报,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吉雅白了赵贵方一眼,啐道:“还有脸要奖励!你昨晚想偷偷溜走,那又该如何处罚?要不要我向巴都统和邱协统说说?”
这一下就捏到了赵贵方的软肋,他可不敢再卖乖,马上祈求道:“参预大人,属下只是说笑,活跃气氛,莫当真,莫当真,请大人务必为属下保密,还有,属下发誓永不背叛七扇门。”
吉雅冷哼道:“别表忠心了,都因为那奇毒和解药吧。”
在吉雅的吃吃笑声中,赵贵方耷着头出去了,吉雅问他出去做什么,赵贵方回道,去拉大便,参预大人是不是要一起?
上午,按吉雅的计划,两人要去西市。外出之前,两人要乔装打扮一番,一为避人耳目,二为怕遇到熟人被认出,尤其是赵贵方,他做过六扇门的捕快,这街上经常有巡逻的六扇门捕快经过,还有许多曾认识赵贵方的商户和小贩。
屋里备着好几套衣物,吉雅和赵贵方打扮为普通商人夫妇,赵贵方穿着一套粗绸长袍,头上顶着一方仿唐巾,这在大都城内很常见,赵贵方还粘上了长长的胡子,令其看上去老得多,初一看是个中年商人。吉雅穿上一套汉人少妇的服饰从她的屋里走了出来,赵贵方顿觉眼前一亮,其实吉雅所穿的服饰非常寻常,粗绸青钗,为了显得逼真些,吉雅的外衣和绣花鞋都是八成新,故意做旧的,这是赵贵方第一次看到穿着汉人服装的吉雅,可谓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吉雅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卸下戎装,穿上寻常女子服装,那股咄咄逼人的英气少了,亲切和平和之气多了,赵贵方只觉眼前的吉雅变了,变得柔和起来。
“看什么看,贼眉鼠眼的。”可是吉雅一开口,又恢复了那“凶狠”本色。
两人去了西市,这里是著名的牲口市场和穷汉市交集的地方,还未走进去,便有一股牲畜的粪便味道飘出,吉雅一下便捂着了口鼻,赵贵方以前常来这里巡逻,早习惯了,见吉雅如此难受,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窃窃一笑,吉雅恼怒起来,另一手挥出,捶打着赵贵方的后背,赵贵方故意做出一副被痛殴吐血的样子,其状极其夸张。几个人迎面走来,都是笑了,他们还以为吉雅和赵贵方还真是打情骂俏的两口子。
到了羊市,到处都是咩咩咩的羊叫声,听的人浑身发痒。吉雅在一个店铺前停下了,赵贵方抬头望去,这店铺没有牌子,其余的牛市羊市店铺基本都有招牌,有的店铺为了招揽生意,还在店门口立根大木头,店旗挂在上头,风一吹,旗子飘起,老远都能看到。
一个瘦瘦的小二过来,他以为两人是要买羊,连挤出笑,指着圈里的羊就要推介一番时,吉雅直接打断了,说要找他的掌柜。
掌柜走了出来,五十岁上下,微胖,穿着一身有点脏的粗绸袍子,头上却戴着一顶布帽,还歪歪的戴着,腰间系的腰带也是布条,这服饰搭配不伦不类,颇是好笑。掌柜见了吉雅和赵贵方,一脸的迷惑,看来他并不认识吉雅。吉雅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牌子,这是七扇门的令牌,在掌柜面前一晃,又收了回去。掌柜见了这牌子,脸色微变,他连带着吉雅和赵贵方进去了,进门前还特意嘱咐小二,守在门口,别让其他人进来。
进了店铺的里屋,掌柜马上将小门关上,并向吉雅行礼。吉雅将她的小本子上撕下的几页纸,交到掌柜手里,并轻声嘱咐了一番,掌柜面色凝重,仔细的听着,然后马上表示一定遵参预大人之令行事,绝不会出任何遗漏和差错。
出了这店铺,赵贵方回头看了看这个没有招牌的小店,他知道了,这是七扇门在大都的秘密联络点之一,替七扇门打探消息,递送文书和物品,这种不起眼的小店很难引起人的怀疑,还有,特意安排在牲口市中,因这里牲畜的粪便多,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大便味道,这还好了,若是到了下雨天,带着粪便的污水横流,更是狼藉不堪,官府很少来查,普通人也几乎不到这里来逛,除非是要买卖牲口。
出了牲口市,二人向据点回去,途中在一个小食店吃面,权当将午饭吃了。
回到据点,赵贵方说要睡个午觉,到了房间门口,身后传来吉雅不满的嘀咕声,就你们汉人过场多。这句话引发了赵贵方心中的不满,他恼怒的是这种口气,好似在蒙古人色目人眼里,汉人就是低等动物,处处是毛病,我的老天,华夏文化何其渊博,当汉人已创立文字和典章制度时,你们这些所谓的高等民族,还在森林里当野人呢。
虽是恼怒,赵贵方也没有和吉雅计较,毕竟她是大人,自己是下属,赵贵方重重的推门进去,倒床就睡。
醒来后,赵贵方伸着懒腰到了小客厅,见吉雅正坐在小桌前,桌上摆着几封信件,这不正是从林子里收缴来的?这小妮子又在研究什么呢?
吉雅抬起头,幽幽道:“睡醒了?”这语气里有埋怨,赵贵方何曾听不出,连挤出笑道:“参预大人在研究情报啊,属下曾是六扇门的捕快,这可是属下的专长,参预大人为何?”吉雅右手伸出,打断道:“赵大捕快要午睡,小女子哪敢打扰。”
上司在查案,自己却在睡觉,确实有些过分,赵贵方呆呆站着,双手撮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吉雅见了,倒轻轻一笑,说道:“过来坐吧。”
赵贵方过去坐下,拿起一张信纸,看了看,问道:“参预大人有何发现?”
吉雅指着赵贵方手里的那张纸,说道:“就在那纸上。”
赵贵方拿起那纸又细细读了起来,这信上写的是叫人怎么散布谣言,如何隐蔽,若被发现了,如何逃脱,末尾没有署名,可信中提到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有个名字叫“李高程”,上面有墨水圈过,痕迹很新,应是吉雅圈的。难道这李高程有何特别,赵贵方问道:“这个李高程是何方神圣?是真名还是化名?”
吉雅:“真有这个人。”
赵贵方:“这人是干什么的?”
吉雅:“现任礼部员外郎。”
礼部员外郎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怎么会搅和到那事里去?赵贵方手指点着那个名字,皱着眉头思索着,他还没想出其中蹊跷。
吉雅轻轻一笑:“你还没发现问题?”
赵贵方放下信纸,双手抱拳道:“请参预大人赐教。”
吉雅说道:“赐教就不用了,说起来,你以前是六扇门的捕快,还算是半个前辈呢,大家一起磋商磋商。”
赵贵方连说不敢,吉雅站了起来,踱着步,抛出了她的分析所得和一些观点。
此次在林中缴获的信件中,涉及到了很多人,部分是化名,部分不详,难以追查,还有部分是真名,确有其人,而且能查到。这些能牵涉于谣言案,能确定和查到的人里,大多是中低级军官,有在大都兵马司的,也有驻守在大都附近营地的,还有外省的一些人。唯独这个李高程并非军人,而是在完全相反的部门任职,礼部主管文教,实打实的文人单位。李高程这个文人,为何同一帮蒙古军官士卒扯上关系呢?
缴获信件上的名单,七扇门已经分配人手到各处去追查、监视,分给吉雅和赵贵方这一组的名单共有五人,吉雅认为现目标太多,人手不够,与其分散行事,不如专其一点,或能有所突破,这个极为特殊的李高程就是吉雅认定的突破点。
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后,吉雅问赵贵方这个“捕快前辈”是否赞同,或有其他意见和建议。赵贵方马上站起,一脸正色道:“大人高明,属下佩服!”
这是典型的八字拍马屁,吉雅有些怒了,伸手要大赵贵方,赵贵方急忙道,大人莫怒,我是真的佩服,依属下几年的捕快经验,大人方才的分析合情合理,这个李高程就应成为重点目标,从他身上敲出东西,到底是谁要散布脱脱大人的坏话,到底是谁对朝廷新政不满,竟力图破坏。
“这还像句话,以后别动不动拍马屁,想起来就烦。”
吉雅这才怒气消减,不过还是再次提醒赵贵方,赵贵方马上表示,以后绝不再拍。
无边的倦意如空气般弥漫而来,吉雅终于感到累了,她说要去睡个午觉,叫赵贵方自己到处逛逛,不过记得要乔装打扮,还有,别想趁机去找他六扇门的朋友。
赵贵方喔喔应着,吉雅回了自己的屋,随手将门关了,没多久,屋内传来如雷般的鼾声,赵贵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娇美如花的吉雅,怎么能发出如此粗汉子才有的鼾声?
49、烧香
接下来,吉雅和赵贵方便是集中研究这个李高程的资料,了解其所有情况,年龄、籍贯、婚否、家属和人际关系,所学何领域,在礼部主要管什么,平时去过哪里,见了些什么人,诸如此类等等。
本来脱脱那里还有不少资料的,因脱脱在宫里做过侍卫统领,又相继在御史台、枢密院、中书省等部门任职,宫廷内外,六部九卿,脱脱所知甚多,可吉雅不愿去打扰脱脱,现顺帝相当信任和倚重脱脱,将诸多重要事务都交给脱脱,令其推行,脱脱是殚精竭虑,全力去办,一为不辜负皇恩浩荡,二为施展他个人的远大抱负,新政更化,中兴元朝。吉雅深知,自己现在办的和脱脱着手办的,那是小巫见大巫,岂能因小失大,她也相信,凭自己和赵贵方就能挖出这李高程的所有东西,令其原形毕露,并揪出李高程背后的人来。
赵贵方和吉雅有共同的看法,就是李高程只是一个过渡人物,李高程只是从六品的礼部员外郎,论品级只比知县大一点,在这达官显贵云集的大都城中,李高程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且根据现有资料看来,李高程是个毫无背景的汉人,读过书,有些文采,在一次礼部选拔官员的考试中通过,所以被调入了礼部任职,李高程还想再次参加科举,考上举人或进士的功名,那么他的仕途也就能通达向上,可惜伯颜当政时,废了科举,李高程不得参加科举,便没有功名可依凭,也就只能被按在员外郎这一职上。官场上的人都想升官,李高程欲图仕途有为,可他没背景,又不能科举,只有依附权贵,听其吩咐,办些事,办好了,上头高兴,兴许就能提升他,所以李高程才会冒险参与此事。
赵贵方还发现李高程一个特点,李高程信佛,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寺庙烧香。大都城内有多个寺庙,南面,从顺城门进去,其右便是大庆寿寺,北面,鼓楼旁边有万宁寺,西面,社稷宗庙旁有万安寺,还有城中的报国寺。通常,善男信女们都指着一个寺庙去拜,因其灵验,长而久之形成信任感,最多不超过两个,换着去拜。可李高程去寺庙烧香是不独其一,而是每个庙都拜,时间和频率都不一,比如这次去报国寺,下次去大庆寿寺。
吉雅也觉得李高程如此拜佛很奇怪,所谓滥信便是不信,哪有见寺庙就拜的,心不诚则不灵,那还不如不拜。赵贵方认为,李高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他明着是去烧香拜佛,其实是和人暗中联络,就像咋们七扇门一样,在大都城内也有藏身点和情报站。
如此一分析,将多余的东西扯去,只留下有用的,根本不用对李高程时时刻刻跟踪监视,两人曾跟了李高程两天,发现李高程的行程和举止,以及生活起居,完全正常,早晨去吏部上班,中午与同僚出来吃饭,下午下班回家,第一个下午和几个文人喝花酒,然后回去睡觉,第二个下午直接回家,吃过晚饭后,看了一会儿书,李高程便睡了。在如此跟踪监视李高程,那是费时费力,毫无发现,反而将两人搞得筋疲力尽,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一个点,只要跟着这个点便行了,吉雅不禁夸奖起赵贵方来,不愧是在六扇门做过的,眼光独到。赵贵方趁机又拍起马屁来,说都是跟参预大人一起才有所长进。
又是一个十五,李高程果然去烧香了,正午过后,李高程推去部内的事务,提着一个篮子,向北而去。
北面的寺庙是万宁寺,李高程果然来了这里,他挎着的篮子里有香烛之物,从天王殿一路烧香到了最后的大殿,李高程是见佛像和神像就烧香,一尊都不拉下。
万宁寺后有个园子,这园子里有几座供奉高僧们骨灰的舍利塔,以这些舍利塔为中心,周围有些池子、小径、假山和树丛等设置,乃是供信徒们在此休息之所。李高程进了园子,里面有一对夫妇和两个女子,那对夫妇喝完水后出去了,那两个女子看其服饰和装扮,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相约来这寺庙中烧香许愿,现园中只有一个男子李高程,二女停止了说话,半掩着脸,快步出去了,这下园子里只有李高程一人。
李高程坐在一方石墩上,将篮子房子了小石桌上,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做工颇为精致的皮囊,打开塞子,喝起水来。
慢悠悠的喝着水,一只脚还搭在另一方石墩上,李高程倒像个寻常的烧完香后进来休息的信徒,一面石墙后,有个小洞,吉雅和赵贵方从小洞里监视着李高程。赵贵方轻声道,有了,吉雅也点了点头。那边的李高程将皮囊放在小石桌上,右手摊在桌上,食指在桌上有节奏的点着。
从两座舍利塔中间闪出一道灰色人影,径直向小石桌走去。
看来这人就是同李高程接头的上线了。赵贵方扭过头,想要提醒吉雅,却见吉雅面色大惊,连瞳孔都收缩了,咦,难道吉雅认识这人?
吉雅确实认识,这人身穿一声紧束的灰袍,头上还戴着灰色帽子,好似整个人被灰色笼罩,长着鹰钩鼻和三角眼,浑身撒发着一股奇异之气,这人正是赤那,曾经伯颜的侍卫队长。吉雅和伯颜有着亲属关系,曾跟着脱脱去过秦王府好几次,每次拜见伯颜时,这赤那都必在其左右。
将赤那来了,李高程站起身来,朝那边随意行了个礼,语气中带着不满,“你怎么才来,让我等了好一会儿,我还得回礼部办差呢。”
赤那眯着眼,盯着李高程,愠怒道:“你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李高程讪笑道:“赤那,你还当自己是大秦王的首席侍卫?大秦王死了,秦王府都快长草了吧。”
赤那脸上一丝怒色闪过,不过很快他就哈哈大笑起来,“都说汉人势利眼,以前我还不信,哈哈,曾几何时张嘴闭嘴都是爷,现在我落魄了,口气马上就变了。”
李高程跟着轻笑道:“别说咋汉人势利,你们蒙古人,还有色目人就不势利,还不是谁炙手可热,就跟着谁,难道跟着已死的,将死的,一起喝凉水?”
赤那笑容收敛,冷冷道:“我看你正要死了,而且不知道如何死的。”
听赤那这么一说,想到面前这人武功高强,难道言语之间触犯了他,他要动手?想到这儿,李高程浑身一抖,往后急退。
赤那一下扑了过来,李高程想跑,可赤那身法何其这快,李高程只觉眼前一花,赤那已到了跟前,右手将他给拽住了,李高程连祈求道:“别,别杀我!”赤那冷冷呵斥道:“你个蠢货,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
听到这话,石墙后小洞外的吉雅和赵贵方都是一惊,难道被发现了?很快这就证实了,赤那那双三角眼正向小洞望来,这带着杀气的双眼看得赵贵方不禁心头一寒。
赤那左手一挥,只见得寒光闪闪,风声大作,吉雅和赵贵方根本没有时间去辨别赤那到底撒出何等暗器,两人都从小洞口闪开。那里头,赤那趁二人从小洞口闪开,拽着李高程就往舍利塔方向而去,那边有个矮墙,矮墙后有个林子。李高程却挣扎着,望着后面,大叫着,“我的篮子。”
吉雅和赵贵方施展轻功,从石墙后跳入园中,刚看到赤那拽着李高程往那边跑,想去追,这赤那左手往怀里一掏,再一挥,登时园内粉尘大作,吉雅和赵贵方都本能的用手臂遮住了脸,放开后,这园子里仍是雾蒙蒙的,却听得有跳跃和落地的声音,这是赤那带着李高程跑了。
一阵风吹来,粉尘被吹走一些,可园子里还有些灰蒙蒙的,赵贵方和吉雅望着那边在风中摇曳的树林,他们只能对视苦笑,想去追赤那和李高程,恐是来不及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小和尚嘀嘀咕咕走了进来,吉雅轻声道:“不能让外人看见,走!”两人也翻过了那矮墙,潜入了林子里。几个小和尚进来,园子里的空气中还残留着粉末,却不见有人,几个小和尚面面相觑,都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贵方和吉雅在树林里发现两行脚印,两人大喜,这应该是赤那和李高程留下的,两人顺着脚印追去,很快出了树林,然后到了一条小巷,穿过小巷是一条街,对这条街,吉雅和赵贵方都不陌生,这条街往南就是宫城的御苑,莫非赤那带着李高程逃去了御苑,他恐怕没这个胆子吧。
顺着这条街,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前面有个拱桥,两人停下了。拱桥西侧就是积水潭,有一条小河继续延伸,向东,而后往南,再往西,这就是围绕宫城的御沟。
赵贵方和吉雅站在拱桥上,望着下边的积水潭,他们猜想,赤那是没那个胆量带着李高程闯入宫城御苑,那里守卫森严,擅闯者死,可他有这个胆量李高程跳入积水潭里,这潭水一冲,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倒也是上佳的逃跑办法。
一阵说笑声传来,赵贵方双耳一抖,他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三个穿着六扇门公服的人,其中两个正是李小三和杜康,他曾带着二人一起去执行任务。见到故人,赵贵方不觉眼圈红了,他近乎是出自本能的挪动步子,要向那边走去,吉雅伸手一下将他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