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
秦少琅依旧坐在那张虎皮椅上。
十几名黑风寨原先的管事和小头目，被带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他们一夜未眠，亲眼见证了这座山寨的崩塌，也听说了三位当家惨死的消息。
现在，决定他们命运的人，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王霸，白纸扇，红寡妇，都死了。”
秦少琅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从今天起，黑风寨，我说了算。”
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人群，没有给他们任何议论或反应的时间。
“两个选择。”
“一，跟着我，守我的规矩，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二，下去陪你们的大当家。”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死一般寂静。
一个满脸横肉的头目，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服，悄悄与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秦少-lang看见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的探子，微微偏了一下头。
一道黑影闪过。
噗！
那名头目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心口冒出的一截刀尖。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软软地向前栽倒。
鲜血，迅速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剩下的头目们，身体剧烈地一抖，头埋得更低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还有人想选第二条路吗？”
秦少琅淡淡地问。
“愿为先生效死！”
“我等愿为先生效死！”
回应他的，是瞬间变得整齐划一的效忠声，每个人都把额头死死贴在地上，生怕慢了半拍。
“很好。”
秦少琅站起身。
“郑虎。”
“属下在！”郑虎上前一步。
“从他们中间，挑几个机灵的，去安抚外面的俘虏。告诉他们，愿意留下的，有饭吃，有肉吃。想走的，发一两银子，下山。但要是敢耍花样，杀无赦。”
“是！”
“雷豹。”
“属下在！”
“清点出来的金银，留下一半作为军资。另一半，所有参与昨夜行动的兄弟，按功劳大小，分下去。死了的，抚恤金三倍发给家人。”
雷豹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谢先生！”
“先生，那些受伤的兄弟……”郑虎迟疑了一下。
秦少-lang看了他一眼：“药方不是给你了吗？”
郑虎猛地一拍脑袋：“是！我这就去办！”
秦少琅没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了那五名一直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的探子。
他将那本黑色的册子，扔给了为首的一人。
“你，带上这个，立刻去蓝田县城。别的不用做，给我盯紧县衙，尤其是县令李德海的动向。我到之前，我要知道他今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遵命！”探子接过册子，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大厅门口。
秦少-lang又看向剩下的四人。
“你们，换上干净衣服，跟我走一趟。”
半个时辰后。
蓝田县衙门口。
两名衙役正靠着石狮子打哈欠，忽然看到五骑快马，从街道尽头疾驰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清瘦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袍，但神情平静，眼神锐利。
他身后的四名大汉，虽然也穿着便服，但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透着一股彪悍的杀气。
五人来到县衙门口，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来者何人！县衙重地，不得喧哗！”一名衙役立刻上前，厉声呵斥。
秦少琅没有看他，只是对身后的郑虎偏了偏头。
郑虎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塞到那衙役手里。
衙役掂了掂分量，脸上的凶横立刻变成了谄笑：“几位爷，这是要……”
“我们公子，要见李县令。”郑虎声音低沉。
“见县尊大人？可有帖子？大人今日不见客……”
秦少琅淡淡地开口了：“你只需进去通报一声。”
“就说，黑风寨的人，给李大人送了一份来自红寡妇的大礼。”
“红寡妇”三个字一出口，那名衙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手里的银子，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
“爷……您……您稍等！”
衙役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县衙。
县衙后堂。
县令李德海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喝着参汤，听到下人的通报，眉头一皱。
“黑风寨？红寡妇？他们来做什么？不见！”
“可是……可是外面的人说，是来送一份大礼的……”
“什么狗屁大礼！”李德海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滚！”
就在这时，刚才那名衙役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人……那人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慌慌张张的！”
衙役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用只有李德海能听见的声音说：“他说……城南张员外家的小公子，去年失踪的案子，他知道是谁做的。”
李德海端着参汤的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汤汁洒在手上，他却毫无察觉。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让他们……去花厅。”李德海的声音，干涩无比。
花厅内。
秦少琅自顾自地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沫。
郑虎四人，如同四尊铁塔，分立在他身后，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门口。
很快，穿着一身官袍的李德海，挺着肚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努力挤出一丝威严的表情：“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秦少琅头也没抬，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茶。
“李大人，跪你，你受得起吗？”
“放肆！”李德海一拍桌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秦少琅终于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
“李大人，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本官与你这等草寇，没什么好谈的！”
“是吗？”秦少琅笑了笑，“黑风寨的王霸、白纸扇、红寡妇，昨夜，都死了。”
李德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现在，黑风寨我说了算。”秦少琅的语气依旧平淡，“我手下有三百多条汉子，要吃饭。蓝田县这块地，不太平，总需要有人维持秩序。”
李德海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要他承认对方的地位！
“笑话！一群山匪，还想摇身一变当官军不成？！”
“是不是山匪，还不是李大人一句话的事。”秦少-lang不紧不慢地说，“比如说，李大人可以说，是您暗中派遣义士，潜入黑风寨，里应外合，一举剿灭了为祸多年的匪患。”
“这是欺君之罪！”李德海怒道，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