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以前的秦家就是太信官府太守规矩,结果呢?
老主人意外身亡,家产被一群豺狼啃食殆尽。那些所谓的“官府”所谓的“王法”,可曾为秦家说过一句话?
“在这个世道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官府,谁的刀快谁就是王法。”
秦少琅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砸在王忠和苏瑾的心里。
“我不想再过看人脸色的日子。”
“我也不想我的女人和孩子将来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苏瑾苍白的脸颊。
“所以挡我们路的人都得死。”
“想卡我们脖子的手都得被剁掉。”
“不管是陈家还是什么狗屁县尉。”
他的话不带一丝杀气,却比任何狠话都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王忠呆呆地跪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秦少琅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还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小主人吗?
不,这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修罗,一个要将这蓝田县彻底翻过来的魔神!
“起来吧。”秦少琅淡淡道。
“老……老奴……”
“我说了起来。”
王忠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躬着身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去告诉雷豹,人手不够就从我们自己的庄子里调。那些佃户平日里受了秦家的恩惠,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西山矿场我要定了。”
“另外让厨房备好酒肉,今天晚上去西山的兄弟们回来要让他们吃饱喝足。”
“再去账房支一笔钱,凡是今天动手的每人多发一个月的工钱。受伤的十倍抚恤,死了的……养他全家老小!”
一条条命令从秦少琅的口中清晰而冷静地发出,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他早已在脑中将这一切推演了千百遍。
王忠听得心惊肉跳,却又有一股莫名的热血从心底涌起。
跟着这样的主人或许……真的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是!老奴这就去办!”
王忠重重一躬,眼神里的恐惧已经悄然变成了狂热和决绝。
他转身快步离去。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秦少琅和苏瑾两人。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名为“霸道”的气息。
苏瑾的心依旧在狂跳,她看着身边的男人——这个前一刻还在温柔地教她写字算账的男人,转眼间就谈笑风生地决定了一场血腥的掠夺。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感到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一拳给顶回去。
“继续算。”
秦少琅的声音又恢复了温和,他指着账簿上的数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工钱加上伙食费,一个月总共是四万五千零五十文。”
“折合成银子就是四十五两多一点。”
“这只是十七个铁匠的开销,还没算他们家人的吃穿,还没算我们府里的开销,还没算那些铺子、田地里的人……”
秦少琅的声音循循善诱。
“所以瑾儿你看,我们很缺钱。”
“而那个黑石矿就是钱,是能下金蛋的鸡。”
“我们把它抢过来炼出最好的钢,打出最快的刀。刀可以卖钱,也可以……让更多的人把他们的钱心甘情愿地送给我们。”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道理。
苏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不懂那些复杂的生意经,但她听懂了一件事——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她握着笔的手不再颤抖,她低下头看着账簿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苏瑾。
从今天起她不能再只是那个只会洗衣做饭的苏瑾了,她要学,学着配得上他,学着当好这个家的主母。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纸上笨拙地计算着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数字。
秦少琅没有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目光落在那张蓝田县的舆图上。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铁匠铺是刀,黑石矿是刃,粮食是兵马的粮草,码头是流动的血脉。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秦府为中心悄然张开,而他就是那个织网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敲门声急促而有力。
“进来。”
一个浑身沾满尘土、手臂上还缠着布条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是雷豹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他一进门就单膝跪地,声音里压抑不住兴奋和激动。
“秦爷!”
“西山矿场拿下了!”
苏瑾算账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这么快?
“怎么说?”秦少琅的反应依旧平静。
“豹哥带了五十个兄弟按照您的吩咐直接冲进了矿场。陈家留了三十多个护院手里都拿着刀还想反抗。”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笑容里带着几分狰狞。
“都是些花架子被兄弟们一冲就散了!有几个不长眼的被豹哥当场打断了腿扔进了矿坑里!”
“那些矿工一开始还想闹事,豹哥当着他们的面把陈家的管事吊起来抽了几鞭子他们就都老实了。”
“现在整个矿场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
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就是秦少琅要的结果。
“伤亡如何?”他问。
“我们这边只有七八个兄弟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一个重伤的都没有!”汉子说起这个脸上满是骄傲。
秦少琅点了点头。
很好。
“告诉雷豹让他把矿场看好了,从今天起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
“是!”
汉子领了命却没有立刻起身,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秦爷还有一件事。”
“陈家的那个老东西陈员外没敢回家也没敢来找我们。”
“他……他带着人直接跑去县衙了!”
“看样子是去找那个新来的吴县尉告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