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明白了!”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主公之志,便是杜泽之命!从今往后,杜泽这条老命,这条贱骨头,连同我这身手艺,都是主公的!您让它救人,它就救人!您让它杀人,它就杀人!”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是一种找到了终极目标的,狂热的火焰。
秦少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一个单纯的技术人才,和一个拥有共同目标的“同志”,忠诚度是完全不同的。
他伸手扶起杜泽。
“很好。杜老,你现在不仅仅是一个酿酒师了。”
“你是我们这个家族,第一位‘工坊主’,也是我未来的‘军械官’。”
秦少琅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杜泽的心上。
“我要你做的,也不仅仅是酿酒。”
“第一,以最快的速度,将蒸馏器造出来,越多越好。我会给你全县最好的工匠。”
“第二,建立一个绝对忠诚可靠的团队。所有工匠,必须签死契,连同他们的家人,都由我们秦家来养。我要他们的命,都握在我的手里。”
“第三,保密。关于这种新酒的一切,从原料、工艺到用途,都将是最高机密。任何人,胆敢泄露一个字……”
秦少琅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杜泽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无比严肃。
他知道,自己接下的,是一份足以抄家灭族的滔天事业。
但也同样,是一份足以名垂青史的盖世功勋!
“主公放心!杜泽以项上人头担保!”
秦少琅满意地点了点头。
钱有了,技术骨干有了,计划也清晰了。
现在,就差人了。
他刚想让杜泽去休息一下,然后开始列更详细的计划。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秦少琅后,立刻恭敬地躬身。
“秦……秦先生,县尊大人让小的给您带话。”
“您要的工匠,都……都带来了。就在外面的巷子里候着,您看……”
秦少琅和杜泽对视了一眼。
来得正好。
“让他们进来。”
“是!”
衙役连忙退下。
很快,一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神情惶恐不安的人,被带进了这个破败的小院。
他们大概有二三十人,有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有身强力壮的中年人。
他们是木匠、铜匠、石匠……是蓝田县手艺最好的一批人。
但此刻,他们站在院子里,局促不安,看着那个站在台阶上,比他们许多人的儿子还要年轻的青年,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和茫然。
他们不知道自己被县令大人强行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从这一刻起,都掌握在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秦少琅看着他们。
看着这些未来将为他建造堡垒、打造兵刃的工匠。
他知道,这些人,就是他宏图伟业的,第一块基石。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少琅哥!”
苏瑾端着一盆刚洗好的野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苏瑾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少女的惊慌。
院子里,那二三十个被强行带来的工匠,本就提心吊胆,此刻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他们看到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裙,却掩不住清丽容颜的少女。
少女手中端着一个木盆,盆里是绿油油的野菜,脸上带着受惊小鹿般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站在厨房门口。
秦少琅脸上的冰冷和漠然,在看到苏瑾的瞬间,便如春雪般消融。
他转过身,快步走了过去。
“没事,别怕。”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温和,与刚才对杜泽说话时那种掌控一切的冷酷,判若两人。
“这些是……我请来帮忙的师傅。”秦少'琅'顺手接过苏瑾手里的木盆,语气轻松地解释道,“院子有点乱,你先进屋去,饭菜我来做。”
“哦……好。”
苏瑾乖巧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仍然带着一丝好奇和不安,但看到秦少琅温和的笑容,她心里的紧张便消散了大半。
她听话地转身回了厨房。
这短短的一幕,却让院子里所有工匠的心,都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们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老油条,最会察言观色。
刚才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让他们从骨子里发寒的气势,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可转眼间,他又能对一个女孩如此温柔。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他们心中对秦少琅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
这是一个有血有肉,但更有雷霆手段的狠人!
秦少琅将木盆放到一旁,重新站回台阶上。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那股温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威严。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被县尊大人‘请’来的。”
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现在心里肯定很怕,很慌,不知道我要你们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会怎么样。”
工匠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秦少琅说的,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答案。”
秦少琅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从今天起,你们跟着我干。我给大家开工钱,每人每月,一两银子。”
轰!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两银子!
一个月一两银子!
他们这些人,手艺最好的,一个月累死累活,也不过赚个三四百文钱,勉强糊口。
一两银子,是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许多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别急,这只是底钱。”秦少琅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干得好的,有赏。年底还有分红。”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们的家人,我全包了。从今天起,你们的妻儿老小,每天都能吃上白米饭,顿顿都有肉。生病了,我来治。孩子想读书,我请先生来教。”
如果说第一个条件是让他们震惊。
那这第二个条件,就是彻底击溃了他们所有的心理防线。
在这人命如草的乱世,什么最重要?
不是钱,是活下去!是家人能活下去!
吃饱饭,有肉吃?
这在他们听来,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