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莎不断呕吐出邪神少女残缺的肢体,这些肢体在她面前慢慢又重组成一个人形,它发出了不甘的叫声:“不!不管你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我!”
穆莎在极其难受之余,还抽空看了看这个少女的骨骼,是一具男人的骨骼,果然,浮歇公爵把自己的身体借给了这个东西附身。
“呕——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穆莎艰难地问她。“我是什么东西?”少女歪歪头说,“我还想要问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穆莎呀!是居住在格萨尔雪山的孤女,是那里的祭品制作师,是……我是谁?穆莎的意识忽然又模糊了起来,她隐隐约约又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场雪崩中!她忽然发现,不止是荣格,原来,她的记忆也不是完整的,那么,我是谁呢?
穆莎的意识缓缓向脑海深处沉去,取而代之的是怪物母亲,她发出一声细细碎碎的歌声,像是雪山的风暴,中间夹杂着赞歌。
“我是瑟奈!”这个“穆莎”高声说道。“愚蠢的懦夫已经不在了,你这卑微污秽的东西,也敢于挑战我的权威吗?”
瑟奈这样说着,她和穆莎显然是不同的性格,少女邪神在她身上感受到了重重的压迫,她的纱裙又挥舞成了可怖的肢体触手。
邪神少女说:“无论如何,你没有办法阻止我,我为了这天,已经等待了五千年了!”她模模糊糊地声音,冲破了屏障,整个白色的公馆,变成了巨大的宴会庭。而焦尸一般的宾客,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参与到了这场宴会中。
他们从废墟中走出来,他们全身散发着烤肉的味道。瑟奈将自己的肢体甩了出去,她将那些敢于靠近她的焦尸碾压成碎末,然后,更多的焦尸,从碎末里爬起来了,微微颤颤地向她走去。
邪神少女脸上火焰一样燃烧的花汁像是要被融化似得,她刚刚从穆莎口中爬出来,此时赤身裸体。她的两套完整的男性女性生殖器就暴露在人前,他/她并不觉得羞耻,反而张开了双臂问:“您为什么不怜悯我呢?为什么不?”
“我常常听说神怜悯众生,可是您总是绝情,难道是因为您是爱的化身吗?我已经在深渊等待了您五千年了,我一直在向你靠近。”
“永恒美丽的爱神卜洛宓啊!我伟大的女神,为了见到您,我已经穿越了重重人群!”她的脚下,缓缓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祭台。那个祭台雕刻满了狰狞的红鸢花,这种以前被用作制作致幻药物的红花,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她危险地姿态来。
“哦,所以浮歇公爵根本不重要是吗?”森林按揉着脑袋,消化着本体刚刚同步给她的记忆,这些记忆太过于复杂了,要消化需要一点点时间。
她的身边,荣格还抿着唇,看着自己手上不断焦尸化的宾客,荣格说:“我知道他/她在做什么了,他/她在拉近自己与神的赫兹,因为他/她,或者我们以及所有人,都不知道神的真身存在于那一个赫兹,如果我们要接近神,那么就需要不断接近祂们所在的赫兹。”
“哦,可是神存在于一个我们不知道的赫兹啊!他/她的努力是无用的。”森林骑在小黑山羊上说:“还是浮歇公爵可怜,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爱,不过是一个邪神用来追求一个女神的工具吧了。”
荣格说:“你呆着,我去救穆莎。”
森林说:“你醒醒吧!妈妈才需要你救呢!母亲不需要,瑟奈母亲是强大的,况且,荣格,你爱的不是那个爱着你的,永远善良柔软的穆莎吗?你们就是这样的,说什么爱情,平等爱情根本不存在!实力相当的只能成为敌人,你们就是喜欢一方卑微而一方强大!哦,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办法拒绝这样征服和怜悯的快感!”
荣格说:“不是这样的。”他走过去,他拿起了自己随身的长笛,开始吹奏,他穿着古老的祭服,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虔诚侍奉神明的祭司。
荣格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穆莎,毕竟他们认识才没有多久,他也没有办法断定森林说的是否就是他和穆莎的情况,他对于穆莎的爱起源于怜悯……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她,但是他唯一可以确认地是——现在,他爱穆莎!
这就足够了,现在,他足够爱她,可以为她去死!
于是,灵魂大巫吹奏起安抚灵魂的乐曲,这是一首悲伤的悼亡诗,哀婉伤怀的旋律回荡在这个空间里,荣格仰起头,看着浮在空中的“穆莎”。虽然森林告诉她,这个人格的名字叫做“瑟奈”,但是荣格却情愿把她称呼为穆莎。
一时之间,所有的焦尸都朝着荣格而来,层层叠叠,像是黑色的海浪一样要把他埋没,荣格的眼睛里涌现出灿烂的雪色来,像是那滩沼泽一下子化开了一样。
那些火焰一样的热泪的东西,被他雪崩一样的感情所阻挡。
荣格解决了焦尸的问题,瑟奈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冲着那位少女邪神去了。森林站在安全区,摇了摇头:“都是一群傻子。”
瑟奈向着邪神少女冲过去,她伸出漫天的触手,想要整个把邪神少女包裹起来,但是邪神少女无所畏惧,她大笑着说:“我知道你是谁啦!我知道啦!”
“你这让你的母亲荣光蒙羞之人!你这堕落者!”
“闭嘴,污秽的东西,你敢直呼我的名吗?”瑟奈看着他/她,说,“你念出来,如果你有胆子,就大声说出我的名讳!”
邪神少女摇了摇头:“不!不!”她从自己的胸口取出尖刀,用力戳向了自己的胸口,她大声喊着:“美丽的卜洛宓啊,请您怜悯我吧!我已经等待了您千年万年了。”
森林似乎有什么预感,她大声叫着:“母亲,您快回来,是……”
天边,忽然出现了血一样的晚霞,像是谁鲜红的嘴唇,等待爱人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