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误会了!”杨明凤冷笑一声说道:“这处置,非那处置!您给她外面安置也好,把她送走也好,总之不要让她出现在娘亲和众同僚面前即可。”
“为何要如此?”杨延禄暗自松了口气,心里不爽地斥责道:“谁家女儿干涉爹纳妾的,你这是不孝!
再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便是被同僚知道了也无伤大雅,你却要逼迫爹为父把樊氏遮遮掩掩……”
杨明凤见老爹这般理所当然的口气,心中冷笑一声,语气不愠不火地说道:“爹,娘跟了您一辈子,在您最落魄时为您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难道她不该同您去州城,享受她应得的荣华富贵吗?
那些个什么樊氏李氏,她们什么资格配得上这份荣耀?”
这话说得杨延禄眼神有些闪躲,嘟囔道:“我没说不让你娘享受荣华富贵,只是暂缓一段时日,等我安排妥当,再让她来不迟……”
“不用您安排!”杨明凤冷着脸说道:“我会送我娘去州城,亲自给她挑选一处稳妥的宅院。”
“你是说,买宅院你来出银子?”杨延禄心中一喜。
“当然是从拨给您的那五千两银子里扣!”杨明凤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您得谨记!您去了安顺城做官,是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办事的,不是去享乐的,否则你这个防守官做不稳当,到时候只能回堡做您得伍长!”
“伍长?”杨延禄听得火起:“老子都做到防守官了,便是撤职,也不可能做个小小的伍长!”
杨明凤嗤笑一声道:“爹!我能把您从伍长提到防守官,也照样可以让你从防守官,再回到伍长的位置上,不信您就试试?”
“反了反了!你还是不是我女儿,竟敢这般威胁老子,你……你这个不孝女!”杨延禄恼羞成怒地骂道。
“您说对了,我还真不愚孝!说句实话,若非看在您是我亲爹的份上,防守官这个位子,我有的是更好的人选。”杨明凤淡淡地说完,警告道:“那个樊氏……您自己妥善安置吧!
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出现在娘面前,更不能让娘知道她的存在,否则闹将起来,你就带着那个樊氏去做伍长吧?”
这番话软硬兼施,杨延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长长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女儿的安排,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自己是真没有这丫头那些手段。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有这小孽障在背后盯着,自己在安顺城是别想随心所欲。
事情敲定后,杨明凤开始着手安排母亲赴任的随行人员和安顿事宜。
她首先想到了桃花,朱桃花是周虎她娘的远房侄女儿,逃荒到周虎家,被周虎他娘朱氏当长工使。
自己上次随娘亲去周家村,看她可怜,将她带回了墩堡。
桃花来了墩堡也没个倚靠,见娘对她好,就成天黏着娘亲,寸步不离地帮着娘做事。
娘见她乖巧伶俐又活泼勤快,便了她做干女儿。
自此后,她伺候娘就更加尽心了,二人处得跟亲母女一般。
杨明凤觉得有桃花跟在娘身边,娘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说话解闷儿,自己也能安心去京都办事。
当然这事还得把桃花叫来问问,还得人家愿意去才好。
杨明凤当即命人将桃花叫到自己书房来。
不多时,桃花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走了进来,站在那里有些紧张,两只手拘束地握着,面上带着些许忐忑。
“桃花姐,坐!”杨明凤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语气平和。
桃花怯生生地坐了半个屁股,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六姑娘,您找我啥……啥事?”
杨明凤看着她这副怯怯的模样,心中微叹,直接切入主题:“桃花,我爹要去安顺城上任了,我娘也会跟着一起去。”
桃花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煞白。
她只觉得唯一能抓住的温暖,又要失去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眼圈立刻就红了,声音带着颤音:“婶子……婶子要去州城了?那……那我……”她哽咽着,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杨明凤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心中了然,桃花无依无靠,处处受人欺凌,唯有娘给了她真心的关怀和温暖,所以她对娘的依赖太大了!
她不由放柔了声音,对桃花说道:“州城不比堡里,人生地不熟,我娘身边需要个贴心的人照顾。
我思来想去,你是我娘的干女儿,伺候我娘最是尽心,性子也稳妥……”
桃花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期待,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杨明凤看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桃花姐,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娘一起去安顺城?以后就在那边府里,照顾我娘的饮食起居?”
“愿意!我愿意!”桃花几乎是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回是喜悦的泪水,“六姑娘,我愿意!只要能让我跟着婶子,去哪儿都成!我一定好好伺候婶子,绝不让婶子受半点委屈!”
“那娘亲就拜托桃花姐了!”杨明凤叹了口气到,握着她的手道:“我将娘亲安置在安顺城就得去京都一趟,无法在娘身边尽孝,只能拜托桃花姐了?
你放心!我每月给你二两银子的月钱,待日后你嫁人,再给一份丰厚的嫁妆……”
“不不!不要月钱,我伺候婶子是心甘情愿的,她待我跟亲女没啥差别,我也把她当我亲娘伺候。”桃花连连摆手,坚决不肯要月钱。
杨明凤心里着实有些感动,看得出桃花姐是真心待娘亲的。
她当即说道:“既如此,那桃花姐日后便是我亲姐,我姐姐们有的待遇,你也一样有!”
“六姑娘……”桃花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想不到自己一个漂萍似的人,现在不仅有了娘亲,还有了妹妹。
“桃花姐,你要叫我小妹或者凤儿哦,可不能再叫六姑娘了,多生分啊?”杨明凤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嗯,凤儿!”桃花一边抹眼泪一边笑。
“桃花姐,您今年多大了?”杨明凤笑问道。
“我今年十七了,怎么了?”桃花不解地看着她。
“那和我二姐一般大呢,回头让娘留意下,看看有合适的人家没有,好把你嫁出去啊?”杨明凤开玩笑道:“还能收点彩礼不是,呵呵!”
“凤儿,你又拿我取笑了!我这辈子就想守着婶子,不想嫁人。”桃花红了脸说道。
“桃花姐,你得叫娘,不能叫婶子了。”杨明凤笑道:“方才开玩笑啦!你放心,不会随便把你嫁人的,日后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咱们招赘上门就是了,不用离开娘的。”
桃花想到杨家两个姑娘,确实是招赘的夫婿,不由松了口气,用袖子胡乱地擦着眼泪,脸上绽放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