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羡！”
方羌不敢相信地看着那穿过魏羡胸膛的长剑，傻在当场。
不仅他傻了，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傻了。
这魏羡可是小王爷的奶哥哥，是小王爷奶母许氏的独养儿子。
小王爷自小是许氏一手带大的，和许氏的感情比跟亲娘王妃还要好，啥吃喝都惦记有奶母一份。
魏羡也是陪着小王爷长大的，二人情分自不是外人能比的。
更兼守寡多年的许氏，把个独养儿子魏羡看得跟金根儿似的，这岂不是要了许氏的命，她如何能善罢甘休？
此刻最为傻眼的还是始作俑者樊正邢，他以为就如平常一番争斗，双方不过打个火气罢了，哪料到今日如撞鬼般，那魏羡就撞在了长剑上。
轰！
魏羡低头看着血涌出胸膛，无力地倒在地上，那些扶持小王爷上位的雄心，终究埋没在如同闹剧一般的争强好胜上。
他其实很想往后看看，是谁往自己后腿弯砸了两颗力道极大的石子，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两步，错撞在樊正邢的利剑上。
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头了，甚至张了张嘴，也只是从嘴里涌出血来，终究头一歪，死在了当场。
魏羡倒地的声响，将众人从呆滞的状态砸醒了过来。
“樊正邢，你你……你好狠的心，竟然为个口角杀了魏羡，你就等着王爷降罪吧？”
方羌颤颤巍巍上前蹲下检查了下魏羡的尸首，见他已经没有了气息，气愤地站起来指着樊正邢骂道。
樊正邢此刻处于三魂少了七魄的惊恐状态，哪里还有往日护卫长的威风，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没有！我我没有杀他，是……是魏羡自己撞到我剑上的，不不，不关我的事！”
“哼，不关你的事？我们这里十几双眼睛看到你刺死魏羡的，你还敢狡赖！”平日里最爱拍樊正邢马屁的刘老九，见樊正邢这厮大势已去，第一个站出来“义愤填膺”道。
“对，这么多人看着你杀的魏羡，你还敢狡赖？”李老三也站出来附和。
他平日里多有赢钱，多数被这樊正邢赖过去了。
这心里的怨气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儿这樊正邢干下这等祸事，他死定了，正好踩上一脚，出出气！
樊正邢不想死，他眼睛阴隼地盯着几个指正自己的人。
今日一不做二不休！
不如将这些平日里的刺儿头一网打尽，顺便把祸事，栽赃在他们几人身上。
欻！
他突然挥刀斩向猝不及防的刘老九脖子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血飙了他一头一脸，刘老九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李老三的脚边。
吓得李老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看向如同杀人魔的樊正邢：“樊……樊正邢！你……你这是作甚？”
“哼！刘老九与魏羡因聚众赌博发生争执，刘老九失手杀了魏羡，我已经替魏羡将杀人者正法，怎么？你有意见！”樊正邢镇定自若地说完，阴仄仄地盯着李老三问道。
李老三本就是个胆小的，此时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舌头打结地说道：“头，头说的极对，是刘老九输红了眼，杀了魏羡……”
樊正邢满脸人血地笑了，如同杀人狂魔。
他现在发现自己以前对这帮人太他妈客气了，早就应该下手了，不然也不会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竟然敢颠倒是非，杀，杀戮同僚……”方羌预感不妙，他双腿打颤地往后退去，突然转身拔腿向大门跑去。
欻！
素来与樊正邢是一伙的吴敬，大步追了过去，拔出剑狠狠掷入那方羌的后背。
方羌中剑后，踉跄两步，倒在地上蹬了两下腿不动了。
欻！
与此同时，陈义也拔剑杀了李老三，一时间地上就倒了四具尸首，剩下观望的人吓得两股颤颤，噤若寒蝉。
吴敬指了指素日里与自己不对付的徐尹黔、徐尹州两兄弟，对其他瑟瑟发抖的三人道：“你们仨杀了这两个狗东西，咱们就是一伙的，不然让你们也去见阎王！”
剩下的三人互望了一眼，他们仨虽然与吴氏兄弟没有冤仇，但此刻为了保命也不得不拔刀动手。
不多时，吴氏两兄弟便倒在了血泊中，三人颤颤巍巍地站在了一边。
“呵呵，不要怕！”樊正邢伸手搭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安抚三人道：“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条道上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放心，我姓樊的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弟兄。”
“是是，我们以后都唯头马首是瞻。”
“我们都听头的。”
“对！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三人赶紧表忠心，唯恐自己被当异己清除了。
“头儿，还有阿金那伙人怎么办？”吴敬有些担忧地询问樊正邢。
“能怎么办？杀掉呗！”樊正邢眼神狠戾地说道。
“可他们有八个人，咱们才六个人？”陈义有些没信心地说道。
“你傻了吗？不知道在酒里下蒙汗药？”樊正邢冷笑一声：“陈义，你去长春楼叫两桌席面，就说今儿你生日，请众位兄弟乐呵乐呵！”
“行，我这就去。”陈义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往长春楼去了。
“你们几个，把尸首弄去扔到地道里，等把阿金那伙人弄死了再做处理。”樊正邢让那三人处理尸首。
自己带着吴敬去杂物间搬出几坛子酒出来，往里面倒了好些蒙汗药才作罢。
“头，还剩了半包蒙汗药。”吴敬将剩下的包好。
“还藏在杂物间那个老鼠洞里吧，那处就你我知道，比较安全。”樊正邢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
“也好，我素日积攒的银票也放在那里，日后也好回老家娶媳妇买地。”吴敬笑着说道。
“不是我说你，买啥地啊，就在王府里混，咱王爷还能亏了你？”樊正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
以前护驾时候吴敬救过他，二人一来二去就成了生死弟兄，也是樊正邢最信任的兄弟了。
“呵呵！我寻思回老家给爹娘上坟也方便些，守着爹娘的坟过日子，我这心里也安稳踏实。”吴敬笑道。
“嗨，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没眼见的恋家雀儿！”樊正邢训斥道：“咱王爷是何等人物，他隐忍多年，眼见着就要起事，咱们跟着他打江山，将来拜将封侯还能少了咱们？”
“可，可小王爷不待见咱啊！将来老王爷薨了，咱们可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吴敬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真实想法。
樊正邢皱眉沉默半晌，这也一直是他所忧虑的事，也是他始终绕不过的难题。
王爷只有一个嫡出儿子，就是现在的小王爷，不过他庶出还有几个儿子。
虽然被王妃打压地抬不起头来，到底也是王爷的亲骨肉，没了嫡子，庶子上位也很正常。
“怕个球！”樊正邢发狠道：“他不待见咱，咱们便废了那小子，推举其他人上位。”
吴敬睁大了眼睛，还可以这样干？
……
隐匿在茂密的蔷薇花丛里的杨明凤三人，密切地注意着院里的事态发展。
先前杨明凤趁着那护卫头目，挺剑刺向那叫魏羡的人时，用石子击打在魏羡后腿弯穴位上，助力了那厮一把。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触发了一连串的连锁效应。
“凤儿姑娘，你方才那颗石子真是掷的妙，没想到竟引发他们内斗！”六子对杨明凤佩服地五体投地。
“刚好利用了他们的矛盾而已，算是我们走了大运！”
杨明凤谦虚地笑了笑，看着不远处樊正邢等人说道：“你们就待在这里别动，我等会儿去柴房把蒙汗药偷出来，想办法撒到饭菜里，把这群人一并蒙翻才好。”
“凤儿，这太危险了，我去吧！”周东不放心地说道。
“还是我去吧！这种事我是熟手。”六子也是自告奋勇道。
“不行，这里人多，你们俩个子太大，目标太明显，不及我身子小灵活，容易隐藏身形。”杨明凤断然摇头，表示这事非自己不可。
见小丫头说的在理，他们也怕自己一个不好暴露了，把好好的事情弄糟，只得点了点头。
杨明凤顺着院子里的花木，小心翼翼地在草弄里钻到那柴房旁边，静静地等着进去藏蒙汗药的吴敬出来。
过了片刻，那人从柴房出来，竟然径直朝着杨明凤躲藏的地方走来，唬得她握紧了手里的匕首，随时准备一击必杀！
好在那人只是走到边上，解开裤带撒尿，虽然着实恶心到杨明凤，但是好在没有暴露。
待那人走后，杨明凤偷偷钻了出来，迅速打开虚掩的柴门，闪身走了进去。
柴房里半屋子满满当当的柴禾，土墙屋壁上不少掉落泥块的坑洞。
杨明凤一一掏个遍却一无所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让她不免焦躁了起来。
她看了看堆满柴禾的地方，从柴禾边缘伸手进去探泥墙洞，可还是一无所获！
这厮到底放在哪里了？
她愣愣地打量着面前的柴禾和泥墙，目光渐渐落到下面，似乎隐隐约约看到泥墙下有一个缝隙。
她蹲下来伸手一摸，顿时便摸到了一个纸包和些纸张，心里顿时一喜！
摸出来一看，果然是那个蒙汗药的白色纸包，另外还有三张银票，合起来有二百五十两银子，应该就是那个叫吴敬的攒的老婆本。
她把这些东西放进自己褡裢里，推开门瞅了瞅外面没人，才快速出来关上门，钻进了旁边没人的厨房里面，躲到了一个破旧的大橱柜里面。
在橱柜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陆续有酒楼的伙计把装在食盒里的席面，放进了厨房的桌子上，想是外面还在安放桌椅，等会儿才摆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