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公子!”林慧娘也在一旁劝道:“咱们芍药院是王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若是不立起来,日后小王爷袭了位掌了权,哪有你们母子的立锥之地,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庆儿,你听到林嬷嬷说的话了吗?这正是娘亲心里的忧虑。”吴侧妃叹了口气说道。
她年轻时候也想着凭借王爷都宠爱,去争那王妃的位置,给庆儿谋个嫡子的身份。
奈何娘家的势力远不如那王氏一族,只能是端茶认怂,哄着王爷护着自己和孩子,在后院夹着尾巴做人。
随着王爷一天天老去,眼见着嫡子逐步要掌权,她心里怎不着急!
那王氏是个面慈心狠之人,有王爷在她还顾忌三分,若是王爷不在,这毒妇怕是要清算自己和一众姬妾。
三公子听了这话瞬间哑了声,母子连心,他能感知到娘亲心里有很深的忧虑,半晌说道:“娘亲,您安排便是了,我一切听您的。”
包办婚姻?杨明凤同情地看着这花儿般的少年。
可惜了的,这么绝色的“动漫帅哥”,不知道要便宜哪一个富家贵女了。
“凤儿,别傻站着!快过来见过侧妃娘娘。”林慧娘笑着冲她招手道。
方才看到三公子牵着小丫头的手走进来,她笑得合不拢嘴。
这小丫头是真有能耐啊,才一会儿功夫就将三公子哄得围着她转,先前还满园子寻她呢!
这丫头以后做个妾室怕是稳了,日后自己这个媒人干娘,少不得许多好处。
杨明凤乖巧地点了点头,上前冲着那吴侧妃中规中矩地行了一个礼:“凤儿见过侧妃娘娘!”
“呵呵!快快起来,真是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吴侧妃虚抬了下手,示意杨明凤起身,对林嬷嬷夸赞道:“你这干闺女不错,看着落落大方的,比府里那几个通房出的庶女强多了。”
“多谢侧妃娘娘盛赞!说实话,老奴也稀罕这闺女的紧。
今早在客栈,一条野狗扑过来咬人,还是我这闺女一下把狗按在地上,才没让它咬着我。”林慧娘一脸得意地说道。
“哎哟,你这干闺女不得了啊,刚认下就救了你一命!瞧瞧,这就纯粹是来报恩的啊?”吴侧妃不无羡慕地赞道。
“那可不就是来报恩的!凤儿与我缘分厚着呢,不像我那两个儿子,纯粹就是来讨债的,我们俩口子就是一辈子向这两个讨债鬼还钱……”林嬷嬷笑着数落自家儿子。
“嗨,谁家生儿子不都一样,都是来讨债的,说起来还是姑娘好啊!
我家四姑娘素日里最是乖巧听话,比她这个三哥不知好上多少倍……”一提起儿女,不管是粗妇还是美人,都有说不完的口水话。
杨明凤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今早起得太早,着实有些疲累。
三公子见娘亲和林嬷嬷又说那些没意思的话,转身端过桌上林嬷嬷做的玫瑰糕,走到杨明凤面前,一只手指了指盘子,示意她尝尝这糕点。
杨明凤瞅着玫瑰色的糕点造型不错,伸手拿了一个尝了尝,口感有点像是米糕柔软香甜,带着股浓郁的玫瑰香味,令人唇齿留香。
“好吃吧?全府就只有林嬷嬷做的玫瑰糕最好吃。
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帮我做弗朗宁小炮,我可以让林嬷嬷经常给你做。”三公子拿着一盘玫瑰糕诱惑道。
“切!”
杨明凤无语,冲他翻了个白眼:“林嬷嬷是我干娘,她那么疼我,我想吃她能不帮我做?”
“欸,先前你让我救人,我不是已经救了吗?怎么,你不会反悔吧?”三公子急了。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会帮你做的,不过要等我回墩堡做好了,再派人给你送过来。”杨明凤说道:“你这啥都没有,我得用到炼铁炉和模具以及火药,你这根本没办法做。”
“怎么这么麻烦?”三公子一听,就不高兴了,这与他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还要等她回墩堡,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要不你就不要想弗朗宁小炮了,我给你做个竹节枪,比炮还好玩。”杨明凤哄他道。
“竹节枪能好玩吗?”三公子质疑道。
“好不好玩,待会儿做好了你就知道了。”杨明凤笑了笑。
那竹节枪的原理与手枪差不离了,再怎么粗糙,对这个时代的人都是降维打击,怎么可能不好玩?
……
侧妃与林嬷嬷说了会儿话,便带着她们回了自己院子里,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王爷过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杨明凤才听到外面丫鬟婆子们紧张的请安声,紧接着便看着一个身穿织锦蟒袍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脸的阴沉迈入厅堂内。
原来这就是末代肃王朱识鋐,长得黑瘦,相貌也很普通,与美貌的侧妃娘娘一搭配,妥妥的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
杨明凤不由暗叹,老朱家相貌确实是不行!
先不说朱元璋的鞋拔子脸,就是朱慈烺和眼前这肃王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相貌。
若不是气质上有点优势,真是扔进人堆都找不出来。
“嘉柔见过王爷!”吴侧妃忙上前请安。
“庆儿见过父王。”三公子大约有些怕他父王,鳖鳖哲哲地跟着上前行礼。
“起来吧!”男人也不伸手扶起她母子俩,冷着脸坐在了主位上。
“王爷,今儿是怎么了?是嘉柔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吗?”吴侧妃双目泪盈盈地问道,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替他斟上一杯茶。
男人终究还是心软了,伸手示意她在旁边坐下:“此事与爱妃无关,你莫要多想!”
“父王,到底出了啥事?你这几日动不动就给娘亲脸色看,弄得娘亲茶饭不思的,万一让她急出病来怎办?”
三公子朱子庆自来孝顺,见不得自个儿娘亲受委屈,忍不住出言责问道。
男人冷眼看了看儿子,语气有些肃杀地说道:“你也十五了,是该让你知道一些事了,咱们这些年大力发展民生经济,支持西北与南方各地的商贸往来,积攒了有八十万石粮食……”
“八……八十万石?这么多!”吴侧妃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老爹是郴州知府,以前听老爹说过大明一年的田亩税赋才五十万石粮食,这八十万石,可是一个非常骇人的数字。
圣上对各藩王多有猜忌,若是让上头知道夫君存了这么多粮食,必定认为他是为起兵谋反做的准备。
“多什么多,这都是积攒了好几年的粮食。”肃王沉声道:“全是咱们十五万大军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救命粮,谁知存在泸县的岩洞中,竟然被人一锅端了!”
他说完这话,捏成拳头的手咔咔作响,恨不能将那夺粮之人千刀万剐。
“父王,到底是谁抢了咱们的粮?”三公子对粮食没有多少概念,只是好奇地问道。
“那守粮的两个人回来禀告,说搬走粮食的是官兵……”肃王语气阴沉地说道。
咣当!
这话,惊得吴侧妃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王爷,这……这岂不是要出大事!”吴侧妃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心里恐慌得不行。
“出什么大事,你给我镇定点!”
肃王本就心焦气燥,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她道:“此事不出也已经出了,难道还能让挽回不成,你这一惊一乍作甚?”
“王爷,得赶紧追回粮食啊?”吴侧妃知道此事的厉害,嘴唇都有些发白。
“我已经派人去追查粮食的下落了,若是能够抢回来,自然是皆大欢喜,只要我手里有粮,上头便不敢动我。
若是抢不回来,那咱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跟朝廷反了!”
“谋……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吴侧妃没有想到自己在王府谨言慎行到现在,竟然还要面对这样的难题。
“诛九族就诛九族,最好把老朱家的人都杀光才好。”
肃王发狠道:“崇祯那厮就是个无用之辈,他在位这几年大明愈发孱弱,到处都是受灾离乡的流民。
我看即便我不反,早晚也会被鞑子攻破,与其便宜了异族,不如本王上位,指不定大明还有救。”
“王,王爷,不管您做什么决定,妾身和父亲都站在您这一边,誓死追随您左右。”吴侧妃慌忙表忠心,心里既忐忑又期待。
忐忑的是此事不成,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期待的是此事若成,那她这个贵妃之位就稳了,介时娘家人都跟着水涨船高。
“父王,您相信这事能成吗?”三公子却摇了摇头,拆台道:“您才十五万人,朝廷在西北边境都屯兵三十五万,要是调转枪口对付您,您能打赢吗?”
肃王一时哑然,他迟迟不起兵,还是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之所以大肆屯粮,还是为了扩军做准备,不成想,这一下子全没了。
“可你父王不是说粮食被官兵劫走了吗?
那意味着他们已经在布局金州,只怕是一场恶战少不了了。”杨明凤突然出声道。
她尽力站在肃王的利益上说话,以免引起他的反感。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三公子不肯相信这样的事。
他觉得十五万对上三十五万完全不可能赢,不如稍安勿躁,看看情况再说,或许那不是官兵也未可知。
站在杨明凤的上帝视角来看,三公子这种做法无疑是最理智的,毕竟这是她做的一场局。
想不到这看似纨绔的小子,还有些头脑,不过站在杨明凤的利益角度,她可不希望肃王这么冷静,此人最好越慌乱越好,这样才能有破绽可循。
显然肃王不如儿子冷静,他皱眉道:“该来的迟早会来,既然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敢来攻打金城,我让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