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姥!”张二媳妇的小儿子张立根急慌慌跑了进来,冲着闵姥姥闵姥爷喊道:“回来了,她们回来了!”
“是你凤儿姐姐回来了吗?”闵姥姥心里一喜,抬腿就往前面酒馆走。
“呵呵!我估摸着她们娘俩也该回来了。”闵姥爷急忙跟了上去。
“就是凤儿姐她们回来了,还带来几个骑马的人呢?”张立根紧跟上去,眼巴巴地望着闵姥姥怀里揣得鼓囊囊的糖。
可惜姥姥此刻只惦记着回来的女儿和外孙女,哪里能注意到这小子祈盼的小眼神儿。
走在后面的闵姥爷却看在眼里,从兜里摸出一把喜糖塞到他手里,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根子,去玩儿吧!别跑远了,免得你娘找你。
“嗯”拿到糖的张立根,欢喜地跑去找伙伴们玩儿去了。
张二媳妇俩口子今儿都在这里帮厨得脚不沾地,也没时间管自己的一双儿女,由着他们在门口和来吃席的孩子们玩闹在一块儿。
老俩口穿过座无虚席的酒馆,一眼就看到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儿,外孙女儿正伸手扶着她。
“爹、娘!”闵氏看到俩老,忙欢喜地迎了上去。
“姥姥、姥爷!”杨明凤看到两个老人也非常高兴。
“二妹,你们一路还顺利吧?”姥爷笑呵呵地关心道:“快到里面歇歇,我马上叫人到楼上摆一桌,给你们几个接风洗尘……”
“凤儿呢,我的乖乖啊!”姥姥直接抱起杨明凤,用脸狠狠蹭了蹭她的脸蛋。
老人家对这个救闵家于水火的小外孙女儿,那是爱到了骨子里。
“姥姥,我要吃舅舅的喜糖!”姥姥的宠溺,让杨明凤露出小儿女的情态,抱着姥姥的脖子撒起娇来。
“呵呵,有,有,你舅舅的喜糖,我家最有资格吃的就是凤儿!
姥姥呀,给你留了一大包雪花洋塘,保管让你吃个够!”姥姥用哄娃娃的语气笑道。
周东在一旁看得好笑:“凤儿,你就别装了,谁家小孩是你这样的?”
“不知羞,恁大人还撒娇!”周云这家伙趁机刮着脸笑话她。
“我家小孩就这样,关你们啥事?”杨明凤转头冲她俩扮了一个鬼脸。
“咦,二妹!这不是你小姑家的两个孩子吗?”姥姥仔细打量这俩男孩,不由笑问道:“咋长恁高了?我记得去年都没这么高。”
“嗨,有了苗,哪还愁长啊!”闵氏笑着拉过俩孩子道:“东子今年都要满十五了,云儿也要满十三了,年头过得快呢!”
“你们饿了吧?走,跟姥爷吃饭去!”姥爷拉住俩男孩的手,慈祥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等等,还来了几位贵客!爹,他们就安排在楼上吃吧?”闵氏喊住姥爷,指了指后面的游彪几人。
姥爷和姥姥一瞅,不得了啊!
这打头的那人器宇轩昂,样貌不凡,只怕是个当官的。
再瞧他身后一人,顿时吓了个激灵,缺牙丑脸的,还一股子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姥姥顿时拉住女儿的手,低声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啊?咱们这样的小户人家,怕……怕是招待不起哟?”
“姥姥莫怕!这位是游叔、这位是丑叔,他们都是来往与塞外的盐商,平日里与我父亲关系极好。
今儿碰巧遇到我娘,便坚持要来恭贺舅舅新婚之喜。
您只管安排酒席便可,莫要怠慢人家才是。”杨明凤口齿清晰地替娘介绍道。
“哦,原来是贵客临门,快请进,快请进!”听说是女婿好友,闵姥爷忙放下心理包袱,热情招呼起来。
“老人家莫要这般客气,杨兄弟与我私交甚厚,偶遇嫂嫂,自当来此恭贺!”游彪文绉绉地说完,果真摸出一块十两银元宝放在闵姥爷手中。
“这……这太多了,使不得,使不得!”闵姥爷还从未见过人赶礼送这么多的,慌忙推拒道。
“大当……游兄弟,这使不得!”闵氏一急,差点喊破身份。
“使得,怎么使不得?”游彪笑道:“您老人家若是不收下,就是看不上我游某人,快些收下才是,呵呵!”
“姥爷,您就拿着吧!”杨明凤扯了扯姥爷的袖子道:“这是人家游叔的一片心意,只管收着便是。”
姥姥有些心慌地凑到小丫头耳边,低声问道:“这……这恁多银子,真能收下啊?”
“能!”杨明凤笃定地点了点头。
姥姥姥爷见外孙女儿都说能拿了,便有些激动地将银子收了起来,俩老待游彪等人愈加热情,毕竟有大银锭的加持嘛!
“哼!”丑驴子冷哼一声,大当家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要是这小丫头日后运不来粮食,看她们一家,如何承受大当家的怒火?
“闵姥爷,您老见了贵客,可不能把我这个赶车的忘了啊,呵呵!”王大双拿着马鞭跳下车,笑呵呵地走过来调侃道。
“王兄弟,快里面吃酒!”闵姥爷与王大双说话投契,见到他回来,自然十分高兴。
“还有我呢,姥爷!”周虎也拽着马辔走了过来。
“这不是虎子吗?我有两年没见到你小子了,也不来姥爷这里看看。”
闵姥爷走过去,在准孙女婿的肩膀上拍了拍,满意地说道:“长得恁结实,是个干活的料!”
“那肯定的,反正秀儿跟了我吃喝不愁就是了。”周虎这小子也不谦虚,笑着自我吹嘘道。
“虎子,你们商议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姥姥也赶紧过来询问道。
“要下月去了,还早呢!”周虎笑道:“我还得陪着秀儿在杨家庄学做火腿一段时日。”
“那也好,学手艺重要!”姥姥拉着周虎道:“马和车放在街边上就是了,跟姥进去吃酒。”
“姥姥,这是我远房表妹桃花,她父母双亡,这次是跟着凤儿妹子她们去墩堡干活,求口饭吃。”周虎将躲在后面的桃花,拉到了姥姥面前。
“真是可怜见的小姑娘!走,跟姥姥吃饭去。”闵姥姥心善,听这小姑娘父母双亡,不免要多看顾一些。
一行人入了酒馆,馆子里吃席的街坊早注意这一行人了,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看到没有,那两个贩私盐的,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啧啧,干这行得赚多少钱啊?”
“干这行可是提着脑袋干的事!现在草原也不太平,蒙古人都被鞑子赶跑了,现在鞑子掌控着盐湖。”
“还是当官的好,不用去关外冒险,就有人送银子过来,连带亲戚都沾光。”
“啧啧!闵家真是走运,闵二妹当初嫁给个穷伍长,咱们还笑人家,如今再看,是咱们眼光短浅!”
闵姥姥闵姥爷听得众人议论,不免挺直了腰杆子。
谁说不是呢?当初没人看好二妹和女婿这婚事,幸好自己没在婚事上刁难小俩口,才有如今的福报。
几人随姥姥姥爷上了二楼,二楼如今是大变样了!
厅堂内桌椅焕然一新,花瓶里还插着一把红艳艳的野刺玫,墙上还挂了一幅工笔风景画,贴了几个大红双喜剪纸,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咦,这上面大变样儿了!”杨明凤扶着娘亲上来一看,顿时高兴道。
“呵呵!这都是媳妇让人把柳妖精以前用过的桌椅搬过来换的,这一捯饬,看着就像个样儿了。”姥姥笑着让众人坐到八仙桌前,自己转身下楼去泡了茶来。
“凤儿,你们回来啦?”听到厅堂动静,陈氏穿着新嫁娘的行头,推着坐轮椅的相公走了过来。
“舅舅舅母,祝你们百你好和,早生贵子!”杨明凤忙给二人施礼道。
“凤儿真乖!来,这是舅母给你的。”陈氏招手示意她到自己面前来,笑着递给她一个大红包。
“凤儿,舅舅也给你一个红包。”闵志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到杨明凤手里。
“谢谢舅舅舅母!”杨明凤拿着红包很是高兴,倒不在意里面有多少钱,只为能再次重温小孩子的快乐。
“我也祝舅舅舅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周云那浑小子见说吉利话儿有好处拿,也挤上前作揖道。
哈哈哈!
这祝寿的话,笑得众人前仰后合。
闵氏笑着拉过凤儿,问道:“打开看看你舅舅舅母给的啥?”
杨明凤忙打开来,陈氏给的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银锁。
“嫂子,这你可太破费了,看这亮度至少得七钱银子了。”闵氏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
“二妹,咱一家人不说那外道话!不是凤儿聪慧,及时处置了我那黑良心的男人和柳氏,哪有我和他舅舅今日的好日子?这点东西,哪及凤儿帮助我们的一星半点。”陈氏眼睛微微泛红地说道。
“是啊!银锁不大,到底是我和她舅母的一点心意,二妹就让凤儿收下吧?”闵志强也在旁说道。
“娘,舅舅舅母送我的心意,我自然得收下。”杨明凤笑呵呵地将银锁挂在自个儿脖子上,
“哼,真偏心!”这时周云拆开自个儿得的红包,见是几个铜钱便撅起了嘴,大声抱怨道:“咋凤儿的是银锁,我的就是几个铜钱?”
“我能替我舅舅治好腿伤,我还能替舅舅设计个轮椅,你为舅舅做了什么?”
杨明凤嫌弃地白了这皮小子一眼,伸手讨要道:“啥事没干的人,还拿了几个铜钱,不要给我好了!”
“我……我还说了舅舅舅母寿比南山呢!”周云没想到要给银锁还这般麻烦,他只得呐呐地抓紧了手里的铜钱。
蚱蜢再小也是肉,这几个铜钱虽少,但集市上两个钱就能买一个大烧饼,这要是在家里可要不到。
“我还福如东海呢!我舅舅舅母是结婚,又不是祝寿,人家还年轻着呢!”杨明凤揶揄了他一句。
“凤儿,别这么挤兑你二表哥,都是好话儿,他也没说错。”姥姥笑着替皮小子说好话儿。
“瞧你那点出息,啥都要争!”周东忍不住戳了戳弟弟的大脑瓜子。
“哼!”周云气哼哼地坐一边生闷气了,结果没生气多久,姥姥抓把糖给他,又上蹿下跳地闹腾起来,吵吵得闵氏脑瓜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