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过来过来!”老夫人冲她慈爱地招手道:“让我老婆子好好看看,是怎样的风水,才能养出似你这般钟灵毓秀的小姑娘来……”
“哼!祖母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她长得哪里钟灵毓秀了,黄皮寡瘦的,随便到街上拉个花子来也长她这副模样。”
宋鹞佩见祖母这般夸赞这小贱人,气得在一旁大发牢骚。
噗嗤!
这惹得周围侍候的丫鬟嬷嬷们都忍俊不禁起来,少数几个笑出了声。
宋鹞佩这话直接打了她祖母的脸。
老夫人沉下脸来呵斥道:“佩儿,你这是什么话?回你房里去,把金刚经抄写十遍,不抄完不许出房间门!”
“祖母,我又没说错,她是长得跟花子一样嘛,您凭啥就罚我抄经?”宋鹞佩气得直跺脚,十分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祖母的话都敢不听吗?反了你了!”宋致成沉下脸来呵斥一声。
“哎呀小声点嘛,小心把孩子魂儿吼没了。”一旁的宋夫人护短,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宋鹞佩听父亲一声吼,不自觉地浑身一抖,只得低头缩脑地嘟囔道:“回房就回房嘛,吼什么吼嘛?”
“你还敢回嘴!”宋致成也不管夫人的脸色,大吼一声。
那宋鹞佩立刻一溜烟跑了出去,生怕跑慢了,挨她老子一顿鞭子。
宋鹞飞擦了一把汗,幸好今儿老爹的枪口不是对准自己,不然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
“凤儿,你佩儿姐姐顽劣,切勿与她一般计较。”宋致成摆出长辈的姿态,安慰旁边不动声色的杨明凤。
杨明凤微微一笑:“无甚关系,佩儿姐姐真性情而已!我确实其貌不扬,她说的也是实话。”
她明白,宋致成这般当众训女,就是吼给自己看的,主要是衡量自己背后支持的人身份不简单,想要向自己示好。
小丫头这般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其貌不扬,倒是赢得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赞许。
“凤儿,来!”老夫人再次向杨明凤招手,态度愈发和蔼。
杨明凤笑着走了过去,拂袖欲向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忙站起来将她拉起来,脱下手腕上一个碧色晶莹的翡翠镯子套在了她手上,笑着说道:“你与老身第一次见面,这个镯子跟随我多年有了一些灵性,就送与你保平安吧!”
杨明凤忙推拒道:“这使不得,老夫人。如此贵重的礼物,凤儿如何承受得起?”
“拿着快拿着,这是老身给你的见面礼,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老婆子。”老夫人笑着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杨明凤哪还有不收的理,只得躬身致谢:“多谢老夫人厚爱!”
“呵呵!去,把我书房的一套宫制笔墨取来。”
宋致成吩咐从人拿来精致的宫制笔墨盒,打开来里面有三支玉杆狼毫笔、一个麒麟玉雕砚台、一个天青色玉洗杯、三只徽墨含香。
“凤儿,这是鹞飞他大舅送与我的一套宫制笔墨,送与你做为见面礼吧!”他挥手示意从人将木盒递与杨明凤,笑呵呵地说道。
“多谢宋大人!”杨明凤忙抱拳作揖致谢。
这次她倒没有客套,这笔墨洗砚看着实在精致,又恰逢她身边不曾备有笔墨,正好收下可用。
宋鹞飞在一旁巴巴儿地看着眼馋,忍不住抱怨道:“爹,我以前跟您多次讨要这套笔墨,你都不肯给我,如今倒好!凤儿一来,您就给了她?”
“呵呵!她不是你领进门的吗?难道为父送她笔墨,你还吃醋不成。”宋致成倒有些好笑地调侃道。
“那您也对她太好了些,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好。”宋鹞飞无语。
人都这样的心态,我希望你好,但不希望你比我还好,你都比我好了,这让我如何自处呢?
此刻宋鹞飞就是这般心态,他没有想到凤儿一来,就拿走了自己一直觊觎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给你!”杨明凤将那木盒往他手里一放,忍着笑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就帮我保管吧!你要使用也可以,记得每次给我一两银子。”
“喂,不带这样的吧?拿我爹送的东西,来赚我的银子?”宋鹞飞知道她是和自己逗趣儿,乐滋滋地抱着木盒子笑道:“不如这样吧!那一两银子的使用费,就当我帮你保管的费用好了。”
“你倒是会算计,这么转一圈,横竖都是你占了便宜?”杨明凤笑道。
宋夫人此刻的心情是一起一落的。
先是老夫人送了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给这野丫头,那是佩儿觊觎已久的镯子,老夫人眼睛都不带眨的给了一个外人。
再是相公也莫名其妙送了那套他最喜欢的宫制笔墨给了这小丫头,连儿子都吃起醋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东西,要送给一个外人,她的肺都快气炸了!
好在后面这小丫头用个出人意料的方法,又将笔墨给了儿子,倒是让她满腔的怒火消了些许下去。
为了照顾婆婆和相公的面子,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送了这小丫头一只细金镯子。
杨明凤看着这明显敷衍的礼物也不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恶,宋夫人不喜欢自己是她的事,做好自己就行了。
她不卑不亢地按着礼数,向宋夫人施礼道谢。
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心内暗暗赞许,这孩子是个有定力有主见的,倒是个能做大事的心性。
“不用谢,应该的!”宋夫人冷着脸坐到了椅子上。
“宋大人,您可识得这个玉佩!”杨明凤收下宋夫人的礼物后,拿出朱慈烺给自己的调兵玉佩,上前一步递给了宋致成。
“这是……”宋致成唰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玉佩,手微微有些颤抖。
老夫人和宋夫人看到这一幕都懵了,这玉佩到底是何人的?竟然让致成吃惊成这样!
那宋夫人却是想岔了,她想到的是这玉佩,该不是相公外头女人的信物吧?
难道这叫凤儿的野丫头,是相公在外面的私生女?
她这么想,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身体也有些乏力。
“大人可否移步书房细说?”杨明凤见宋致成识得玉佩,索性不再绕弯子。
“好好,请随我来!”宋致成识得这玉佩是太子的信物,慌忙引领杨明凤几人去了书房。
……
看着儿子与小丫头一行人消失在门口,老夫人有些诧异地说道:“奇了怪了,阿成看到那玉佩怎么会激动成那样,这到底是何缘故?”
“哼!”宋夫人心情不爽地说道:“还能有什么缘故,不定是他在外面的女人,让女儿拿玉佩来认亲呗,不然作何鬼鬼祟祟的样子,要去书房细说!”
老夫人听她这话说的离谱,不由数落道:“你成天家疑神疑鬼作甚?阿成是甚样的人,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
他要是纳妾养外室,你还能拦着不成?即便你哥哥位高权重,总不至于管到妹夫内室来吧?
阿成对你算是专一无二了,你若还要怀疑他,真该自己打自己几个耳巴子!”
婆婆的一番话,倒是把宋夫人给骂醒了一些,她忙站起来愧疚道:“是媳妇想岔了,多谢娘提醒,媳妇也是太在意相公了,才会多想!”
“算了,你回你院子去吧,我也乏了!要进去休息休息。”
“是,媳妇告退!”
宋夫人目送丫鬟们扶着老夫人进了内室,才由贴身婢女扶着,往自己院子去了。
刚一进院子,她便听到了女儿摔碎东西的咔嚓声和婢女被打骂的哭喊声,不由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院中一片狼藉,到处是从正房内扔出来的瓷器碎片。
咣当!
一个鎏金大口花瓶带着一大瓶子百合砸了宋夫人的脚下,唬得她连退了两步。
“你给我住手!”她几乎是嘶吼着呵斥道。
“娘……”看到娘亲回来,先还气势汹汹无法无天的宋鹞佩,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鹌鹑似地缩在门后。
“别喊我娘,滚出来!”宋夫人呵斥一句后,坐在了是凳子上。
“娘,我,我没砸您的东西!我砸的都是我爹的东西,谁叫他胳膊肘往外拐,尽帮着外人欺负我。”宋鹞佩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讨好地给她按摩后脖颈。
“佩儿,你知道你爹在外面有女人吗?”虽然受了婆婆的开解,宋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听女儿说她爹胳膊肘往外拐,她不免就又疑心起来。
“啊!应该没有吧?”
对于这点,宋鹞佩对自己父亲还是非常信任的。
父亲虽然对她们兄妹十分严厉,但却是一个威严钢直的人,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男人。
“那他咋对那个野丫头那般好,会不会那小丫头是他的种?”宋夫人疑神疑鬼地问道。
“娘,你咋会这样想?”宋鹞佩觉得娘亲这想法有些莫名其妙。
那黑不溜秋的小贱人多丑,怎么可能是自己父亲的种?
“你没看到那野丫头拿出一块玉佩出来,你爹的眼睛都直了,八成是哪个野女人的信物……”宋夫人说出了自己猜疑的根源。
“玉佩?那倒是……有可能。”宋鹞佩眼睛一转,她凑到娘亲耳边一阵低语,直听得宋夫人浑身一抖。
“不可不可!杀生害命,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宋夫人听得浑身哆嗦,连连呵斥道:“佩儿,你到哪里学得这般心狠手辣?她既便是私生女,也是她娘的过错,与她何干?”
“娘,你也太心慈手软了些!若那个贱丫头真是私生女上门认亲,难道您要等爹认下她,再去把她娘接进府来和您争宠吗?”宋鹞佩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