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这是陷害我家夫人。”宋致诚耳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自己夫人再怎么护短,再怎么脾气不好,也绝不可能向无辜的人下毒。
亏他还觉得花姐人品不错,自己还想让他做自己幕僚,谁知此人心内如此阴暗,刚出宋府,就要在背后重伤自己夫人,其心可诛!
某个被宋致诚恨得咬牙切齿的“阴险小人”花姐,此刻却淡定地上前一步,躬身启禀道:“宋大人,奴家出身墨家,打小练就摹犬术,任何有毒的东西,奴家一闻便能知道,不信您找一只狗来试试便知!”
“好,好,我这就派人去抓只野狗来。”宋致诚此刻看花姐的眼神,犹如仇人一般,招了招手吩咐手下去营房外抓两只野狗。
不多时,那两个亲兵便捆了两只野犬回家。
那野犬瑟瑟发抖地看向众人,肚子饿得扁了下去,眼睛因为常年吃不饱,泛着绿光。
宋致诚拿了一个纸包中的点心扔给其中一只狗,又从另外一个纸包中拿出一个点心,扔给另外一只狗。
看着狼吞虎咽地两只野狗,宋致诚目光不善地转头盯着神色淡定的花姐问道:“姓花的,若是这两只野狗吃下不死,你当如何?”
“它们若不死,我情愿用我的命来补偿。”花姐不为他的威胁所动,十分淡定地说道。
呜呜!
正说话间,突然那两只野狗伸长脖子怪叫了起来,四肢开始不停地抽搐,嘴角流出白色泡沫来。
“宋大人,这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正是吃了鹤顶红的症状。”花姐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致诚。
此刻的宋致诚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半天不吭声。
同他一样的还有宋鹞飞,俩父子的表情如丧考妣。
温子瑜的表情也很复杂。
他不想相信亲姑母会干出这等事来,可事实就摆在面前,他想要辩驳,也无从开口。
三人沉默了半晌,宋致诚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这未必是我夫人的意思,或许是混入府中的仇家做此陷害,你们切不可被外人挑拨……”
听了父亲的话,原本陷入痛苦中的宋鹞飞似乎也为这件事找出了合理的解释:“凤儿,我母亲不会做那等恶毒事的,一定是有外人陷害!”
“此事如何,自有天道,我相信因果循环,疏而不漏!”杨明凤笑了笑,策转马头,示意大军开拔。
花姐也朝宋致诚拱了拱手,出营而去。
宋鹞飞看着杨明凤对背影渐渐消失在营地门口,转身对老爹叮嘱道:“爹,此事必须彻查!咱家不能混进细作,否则我宋家声誉全无。”
“我知道。”宋致诚心里有一丝苦涩泛起。
他不信夫人能干出这种事,但他知道自己女儿那个小冤种,是干得出来这样事的。
彻查出来若真是她,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此事,难道真要杀女给人交代吗?
那是绝不可能的,先不论父女之情,就是母亲和娘子那里也无法交代。
他打定主意,回家先狠狠敲打敲打小魔星,杜绝再发生此类的事,但也不再深究下去。
至于杨明凤那边,看她的意思也只是告知自己,并无追究的意愿。
这小丫头聪明啊,不想为此事撕破脸,把决定权踢给自己,她倒是置身事外!
宋鹞飞看了一眼什么纠结的父亲,默默地翻身上马,紧追杨明凤而去。
温子瑜看到姑父深思恍惚,偷偷摸摸地也要上马追过去。
“温子瑜!”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如雷霆炸响,唬得温子瑜浑身一抖。
“嘿嘿!姑父,我好久没骑马了,想在你马场练练骑射。”温子瑜集中生智道。
“来人!”正在火头上的宋致诚大喝一声,冲几个亲兵吼道:“你们几个,陪着他练骑射直至酉时,中间不准休息。”
“不是吧?姑父,你这会要人命的?”
“放心,死不了!死了,姑父替你偿命。”
“姑父,你心情不好,拿我出甚气?”
“这是让你多锻炼,看你成日家四体不勤的,多练习骑射对你有好处!”
说完,宋致诚拂袖而去,只剩下温子瑜欲哭无泪。
……
大军开拔,两人并行,如长蛇般穿过街道,走出城门。
嘚啵嘚啵!
骑兵在前,步卒在后。
领路的是熟悉宋家庄地形的夜不收(哨探),杨明凤紧跟在他身后。
“凤儿,等等我!”宋鹞飞骑马狂奔而来,追上杨明凤后,气喘吁吁地对杨明凤说道:“那糕点有毒的事,肯定不是我娘亲所为,一定是家里混入了习作,你千万不要对我母亲有嫌隙……”
杨明凤不置可否地听着宋鹞飞吧嗒吧嗒地的解释。
她莫名想到云南人吃毒菌子的事,但凡中毒,他们都认为是炒的时间不够导致。
就如同眼前拼命解释的宋鹞飞,即便事实摆在面前,他依然会找出其他理由为他娘开脱。
这就是人类的通病,不愿意相信的事,你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
因此杨明凤懒得跟他辩解,只是在心中推演夜不收(哨探)所讲诉的徐家庄地形,思考如何布局,才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救出关押的人质。
正思考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呼喊和急促的马蹄声,不免勒马看向身后。
却见烟尘滚滚,是武大洪和阿火二人骑马狂飙而来。
“凤儿,你怎么不等我们就走了?你也太不拿我们两个护卫当回事了吧!”
“若不是花姐回来告知,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已经出城了。”
来到近前的武大洪和阿火两个,着实有些怨气满满。
“洪叔、火叔!此次攻打徐家庄,会和徐千户的兵马对上,这是一场硬仗,肯定会死不少人。
你们能不去就不去,何苦搭上咱自家人呢?”杨明凤无奈解释道。
一句“自家人”,立刻安抚了这两个中年汉子。
他们觉得凤儿并不是抛弃了他们二人,而是把他俩真正当成了自己人,舍不得让他们受伤。
“凤儿,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怎么可能不去呢?”武大洪笑着说道。
“对!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你受伤。”阿火也笑着说道。
多淳朴的汉子啊!杨明凤心里一暖,到底还是自己人才贴心。
“凤儿,你打算怎么攻打徐家庄?”看到这俩傻货吸引了杨明凤的目光,宋鹞飞不满地转移她注意力。
“我现在还没有想处具体方案,对此战,你有什么想法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杨明凤想要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我的想法就是我带兵攻打徐家庄,你带人偷偷潜入进去解救人质……”宋鹞飞抠了抠头皮,说出一个拙劣的办法。
“这法子不行!”宋紫韵第一个不赞同:“你一旦攻打徐家庄,徐千户就带人来背后偷袭了,两边是有暗哨来往的。
再者外人没有腰牌也混不进庄子,你让凤儿混进去,无疑是推她进陷阱,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那,那当如何行事?”宋鹞飞吓出一身冷汗。
“要混进去,我进去最合适,我有腰牌!”宋紫韵看向杨明凤,她需要凤儿的支持。
杨明凤沉吟了片刻,问道:“紫韵姐先不要混进去,你可能已经暴露,混进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你一旦落入他们手中,不仅你母亲失去要挟你的价值,会有危险。
你在他们手中,我们也投鼠忌器,会陷入被动中。”
“那,那咱们该怎么做?”宋紫韵吓了一大跳,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幸好没有鲁莽行事。
“围点打援!”杨明凤想了想说道:“咱们佯装攻打徐千户大营,在徐家庄援路上攻打来支援的徐家庄人马,趁机攻入徐家庄救人。
紫韵姐要混进去,就在徐家庄陷入混乱时候,你带人潜入地牢救人,咱们速战速决!”
“凤儿,那徐千户岂会善罢甘休,若是一直追着咱们咬怎么办?”武大洪有些担忧地说道。
杨明凤沉吟了一下说道:“洪叔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反正徐千户也是里通鞑子,被朝廷盯上了。
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徐千户,收编他手下人马!”
“好,到时候我打头阵!”宋鹞飞神情激动地说道,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杀个痛快了。
“先别急,咱们再行三十里,在沙土坪稍作休息的时候,再商议下攻打徐千户大营的细节。”杨明凤神色出奇的沉静。
她有一个习惯,每临大事,整个人就会陷入一种极其冷静地状态,会在脑海里把每一个细节都会推敲一遍,以防止任何细微的变动不会被发现。
这也是她在股市所向披靡,从无败绩的原因之一。
“是!”几人听令。
……
傍晚时分,距离宋家庄还有七八十里的路程,杨明凤下令先埋锅造饭,吃完休息到子时,再分兵前往徐千户大营和徐家庄。
扎营地是一处荒山野谷,周围也无人家,正是宿营的好地方。
兵卒们将篝火熊熊燃起,黍米在锅中翻腾,干硬的无油锅盔依次分发下来。
兵卒们熟练地将锅盔放在火上烘烤,烤得焦香四溢,再就着稀薄的黍米粥吃得稀里呼噜的。
杨明凤这边的篝火上,悬吊着一只麂子,是宋鹞飞专门跑去林子里给她射来的,肉香随风飘动,令人垂涎欲滴。
宋鹞飞翻看了一下麂子火候,撕下一只麂子腿,递到正拿着树枝在地上绘地形图的杨明凤手里。
“快吃吧!你出城的时候就没有吃东西,再不吃就得饿晕了。”宋鹞飞蹙眉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