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心情不错地辞别小丫头一行,往楼梯处走去。
他发现,这小丫头真是他的福星!
来边塞三年,想要揪出藏在暗处的内鬼,苦头吃了不少,进展却是缓慢。
不曾想遇到小丫头后,一切都有了转机,不仅茶马盐湖收入囊中,连肃王的藏粮都被她找了出来。
徐踌这一条线上的内鬼也逐步浮出水面,等日后收网,便可一网打尽!
这一桩桩一件件,凡有凤儿参与的,都能顺利解决,这怎么不让他觉得这小丫头是个福星呢!
他心里正美滋滋的,不提防迎面撞过来一个女人。
他想也不想便抬腿一踹,将那女人踢得尖叫一声,摔在楼梯口,哎呦哎呦地半天爬不起来!
“玉叶儿,你,你没事吧?”芮雪在后面吓了一大跳,慌忙过去查看她的状况。
玉叶儿被踢得差点爬不起来,她没有想到温文尔雅的沈大人,力气竟然这般大。
“哎呀!疼死我了,人家好好地走路,沈大人踢我一脚作甚?”玉叶儿捂住腹部,做出痛苦不堪的样子。
朱慈烺没有吭声,他清楚看到这女人是主动扑向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好好的走路,明显是故意为之。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侍卫上前大声呵斥道。
“回军爷,我们是丐帮顺城赌坊的人,方才我妹妹行事鲁莽,冲撞了沈大人,还望沈大人不要计较!”
芮雪心知这些人要捏死像自己和玉叶儿这样的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
“哦,丐帮的人。”朱慈烺闻言,脸色稍雯,吩咐道:“看在你们帮主的份上,这事我也不计较了,日后行事多动些脑子,别随便往人身上乱撞!
阿武,给她五十两银子,让她去医馆看伤。”
那叫阿武的侍卫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面色惨白的玉叶儿。
“多谢沈大人宽宏大量,我们记住您的教诲了。”芮雪忙代玉叶儿道谢道。
“呵呵,你倒是个聪明人!”朱慈烺笑着打量了一眼芮雪,带着几个侍卫下楼去了。
芮雪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方才沈大人的目光真是骇人,若不是他听到自己和玉叶儿是丐帮的人,只怕今儿这关就过不了了。
“哼,谁要他的臭钱,当我少这五十两吗?”玉叶儿先前吓得跟鹌鹑似的,话都不敢说,此刻人一走,她便骂了起来。
“哎呀好了好了,姑奶奶,人还没有走远,小心杀个回马枪。”芮雪赶忙劝道。
“哼,我才不怕他呢!老娘真是看错了人,还以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郎君,原来是个冷心冷面的活阎王。”玉叶儿不忿地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阿玉,咱们跟他不是一路人,别想那些跟咱们沾不上边的事,还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芮雪劝道。
“芮雪,方才……谢谢你!这张银票给你吧,谢谢你护着我……”玉叶儿难得感激地对芮雪说道。
方才那么多姐妹在后面,能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的,也只有芮雪。
这让以前时常在刘妈妈面前与她争宠的玉叶儿,感到十分内疚和后悔。
“不用了,这银子是给你治伤用的,我带你去医馆吧?”芮雪却不贪她这五十两银子。
“芮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以前那么对你,处处跟你争宠?”玉叶儿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芮雪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样的人,若再不互相帮助,这世上哪里还有我们能站着的地儿。”
玉叶儿不知道为啥,听到这一句话,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
宋府,朱漆大门前,两座石狮子,显得十分气派。
杨明凤一行几人为了消食,是与宋鹞飞一路走回的宋府。
几个门房正闲聊,猛不丁瞧见自己公子穿着马夫的衣服,带着几个陌生人来到门口,慌忙上前请安。
“我爹回来了吗?”宋鹞飞急切地问道。
“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在老夫人房里说话儿。”其中一个门子上前一步禀告道。
“走,去我祖母那里。”宋鹞飞忙招呼杨明凤几人跟着自己进去。
此次跟着杨明凤来的,只有宋紫韵和花姐二人,其他人都回丐帮和赌坊去了。
他们二人跟在杨明凤身后进了宋府,顿时就有些拘谨起来。
这里仆役成群,个个敛吸静气,似乎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府中人来人往却少有人声。
杨明凤倒是见识过冯二爷家的庭院,也如这般飞檐楼阁、花木繁盛,但相较起建筑格局来,宋府似乎更为大气一些。
似乎这就是官宦之家与商贾富戶的底蕴不同吧?
杨明凤只觉穿过重重院舍,循着抄手游廊,过了半处花苑,终于进了一处简朴大气的院落。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落,第一进的正房布置成了佛堂,大概是老夫人礼佛的地方,两边厢房住着三等洒扫的丫鬟和粗使婆子。
第二进的院子则是老夫人居住的地方,设置有正房待客,侧房则是老夫人休息的房间。
左边厢房是一二等丫鬟住的地方,右边厢房则两间充做库房,放置老夫人的体己。
另外一间则是一个小厨房,专门有两个厨子轮班伺候老夫人用膳。
且说宋鹞飞匆匆忙忙带着杨明凤一行来到第一进院子的时候,丫鬟婆子忙上前向公子请安。
“我爹可还在祖母房里?”宋鹞飞再问那几个丫鬟婆子,唯恐爹去了书房,耽误凤儿的急事。
“公子,老爷回来后一直在里面陪老夫人,连夫人小姐都过来了,说今儿要陪老夫人用膳。”几人中一个伶俐的丫鬟站出来说道。
“快走,我爹在里面。”宋鹞飞忙伸手拉住杨明凤的手,快步往里面行去。
那伶俐丫鬟愣了一下,心里琢磨这小丫头哪里来的,怎得公子这般重视?
旋即她又偷偷打量着随公子回来的其他二人,见这一男一女穿着寻常粗布,不似富贵人家出来的,不免有些冷眼。
……
正房内,防守官宋致诚正亲手给身体有些不适的母亲喂燕窝银耳羹。
“不吃了不吃了!鹞飞和子瑜这两个猴儿,也不知道一大早又去了哪里,现在都不见影儿。”老夫人略有些不耐地说道。
老年人食量小,儿子媳妇老让她多进食,她哪里吃得下,心里不免烦躁。
“娘,你就别担心他俩了,走不丢的!”宋致诚陪着笑安慰道:“总归是在城里头乱逛,迟点便回来了。”
“回来,你可不许训他们!”老夫人指着儿子道:“上次要不是你把他俩骂一顿,他们也不会跑去塞外那么久。阿弥陀佛!幸好去塞外无事,不然,看你怎么跟鹞飞他大舅交代?”
“娘,这事与致诚无关,都是那俩小兔崽子野惯了,收不住心,直往外跑才觉得舒坦。”宋夫人替夫君辩解道。
“哼!你这个当娘的也是,不知怎就长了一副硬心肠,对鹞飞、子瑜两个也太严格了些。
你俩夫妻都是一个样儿的犟脾气,两厢硬斗硬,他们怎么可能服你们管?”老夫人见媳妇帮着儿子说话,心里不爽,直接数落了起来。
宋夫人不敢反驳婆婆的话,只拿眼睛恨恨地瞪着自己相公,恨不能掐他一把!
宋致诚是个端方君子,家中也不曾纳妾,宋夫人性子外柔内刚,便有些惧内。
见夫人冲自己瞪眼,他不由苦着脸不敢坑声,这一边是亲娘,一边是自己媳妇,帮谁都不对,只能保持沉默。
“祖母,这事与爹娘真没甚关系!都是我哥和表哥在外面玩野了,还招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安顺城。
不定还要带进我们家呢,祖母你千万不要听那些人的鬼话……”宋鹞佩趁着哥哥他们不在,便将杨明凤那一帮人贬低了一番,好教她们上门也讨不了好。
“哼!他敢带进咱家,我打断腿他的腿!”宋夫人猛地一拍桌子。
她想到温子瑜来安顺城时赎的那个妖艳女子,如今在他院子里称王称霸的,把其他丫鬟婆子指挥得团团转,仿佛她才是主子一般。
若是鹞飞也弄这样的人进来,那府里岂不是乱套了。
“娘,你要打断谁的腿啊?”恰好宋鹞飞带着杨明凤三人走了进来。
宋鹞佩在看到杨明凤对那一刻,不由撇了撇嘴,就这讨饭一般的装扮,居然还敢来登宋府的门,也不怕被打出去。
“当然是打断你的腿!”看到不省心的儿子,宋夫人顿时火冒三丈。
这小子一大早就偷溜出去,也不给家里留个信,尽让爹娘悬心,真恨不能揍他一顿顺顺气。
“不是让你在家好好看书吗?怎么又偷跑出去,你是皮痒了吧!”宋致诚瞪眼冲儿子吼了一句。
“父……父亲,儿子有重要的事才出去的,您误会了!”宋鹞飞腿肚子发颤地解释道。
嗖!
“我误会个屁!上次你就和你表弟出去混了半个月,这次又想找啥借口出去玩?”这话气得宋致诚薅起一个茶杯盖子向他砸了过去。
咣当!
幸好宋鹞飞早有准备,十分灵活地躲开了。
“哎呀!别打他,你这个做老子的心也太狠了,砸到他的头可怎么得了啊……”这可把老夫人吓坏了,生怕砸着他的宝贝孙儿。
“致诚,不能砸飞儿的脑袋,砸傻了可怎么行?”宋夫人也紧张得不行,她是想想严厉管教儿子,可也不能这么砸啊。
“哎,慈母多败儿,你们就宠着他吧!”宋致诚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