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罢茶后,杨延禄与宋鹞飞几人也过来与几个来客打了声招呼,便要带人骑马去砍柴。
王志等人是闲不住的,也拿着弓箭跟着一起骑马去了山里,说要去打头野猪回来打牙祭。
杨明凤见众人走了之后,找个借口让三个丫鬟同娘亲去灶间烧火做午饭,自己则抱了箱子去了自己一家子住的地窝子。
入了地窝子后,她站在幽暗的角落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确认没有人来,才将这精致的小箱子放在土台的草席上打开。
卡哒!
打开箱子后,杨明凤倒吸了口气,里面半匣子金银首饰耀花人眼。
初步估计这半匣子首饰至少值得八千两银子以上,其中最抢眼的几件纯金镶嵌宝石的头面,就得值五千两银子。
她拿起一个金凤钗看了看,随手扔进了箱子里,这些东西都是花子帮的脏物,若是自己拿出去卖,恐惹来祸端!
暂时这些东西还不能脱手,先得撬掉宝石,将它们全部融成金银块才能用出去。
这样一来,就可惜了的这批首饰,价值也会大打折扣,顶多能换四五千两银子吧!
毕竟首饰做的是空心,重量是不咋的,做成首饰后价值才能上去。
她叹了口气,拿起箱子里的两千两银票放入自个儿的贴身香囊里,将箱子盖好。
她又从土台边拿了一把挖地窝子留下的木铲,揭开自己睡得位置上的草席,挖了个坑,将箱子深埋在里面,再将席子盖好。
这样一来,若不是对这箱子觊觎的“有心人”,很难看出端倪。
……
此刻,“有心人”杨明蕊就在棚子外面假意洗衣服,心神全跟着杨明凤去了地窝子里。
她知道杨明凤狡猾得很,唯恐自己靠近地窝子被发现,引来这“恶鬼”的怒火,根本就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张望。
杨明凤出来的时候,恰好抬头与张望的杨明蕊对了个眼,吓得这胆小鬼蹭地跳起来,逃也似地进了棚子。
杨明凤好笑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难道自己真瘦得像鬼吗,把杨明蕊都吓成了惊弓之鸟?
她摇了摇头,旋即便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一边,转身去拿了一把铁铲,准备沿着堡划拉一个新堡垒的面积,以备日后修筑堡墙用。
“凤儿,你要出去吗?”守吊桥的是王大双,他吧嗒一口土烟笑问道。
“嗯,我去看看咱们新堡修多大合适。”杨明凤说道。
“那我帮你把吊桥放下来!”
王大双看了看她身后,见无人跟着,便有些担忧道:“怎么无人跟着?这春黄不接的,野狼常在这附近出没,你一人出去遇上狼群可咋整?”
“王叔,堡里的兵丁都去山里砍柴去了,我一个人也没问题,反正就在附近,不走远的。”杨明凤笑着说道。
“那骑马出去,带上弓箭和马刀。”王大双还是不放心。
如今佑军堡就靠着凤儿在筹划,她可不能有啥闪失!
“多谢王叔关心!我想出去走动走动,顺便锻炼下身子骨,王叔不用担心,我有自保之力。”
杨明凤摸出从温子瑜那里搜刮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冲他甜甜地一笑道:“我还有这把刀呢,遇上野狼也吃不了亏的。”
“你这丫头咋那么倔呢?”王大双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无奈地说道:“快去快回,若是迟了不回,王叔就去找你。”
“多谢王叔!”杨明凤顺手拿了旁边一个竹筐,准备顺带薅点野葱回来吃。
“呵呵,谢就不用了,多割点草回来喂马。”王大双自打弟弟死后,或许是为了给自个儿找点寄托,全部精力都拿来养马了。
“行呢!”杨明凤背着竹筐跑过了吊桥,冲他摆了摆手,转身向着自己规划的路线,远远绕着堡向前走去。
春天,莺飞草长,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温暖的阳光和煦地照在身上,直照得杨明凤有些懒洋洋的想打哈欠。
她索性将竹筐扔在一边,摊开手脚躺在草地上,眯缝着眼睛看向湛蓝的天空,鼻间萦绕着清新的芳草气息。
这一刻,所有穿越带来的烦恼都没有了,她只觉得心思宁静,渐渐地睡意弥漫上眼眸,不由闭上眼睛小憩。
嘚啵嘚啵……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杨明凤骤然惊醒。
她以为是王大双来寻自个儿,便一骨爬了起来,抬头看去,却是七八个商人打扮的年轻壮汉。
杨明凤的目光,落到了那些人中的一个穿宝蓝色直缀的中年男人,他的脚上是一双军用马靴。
很显然,这群家伙是扮做商人的兵卒,看这大包小包的样子,应该是想越境去贩私货。
杨明凤打量着这几个走私的汉子,这几个男人也发现了她,快速打马到了她跟前,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按说这种状况,佑军堡的墩台上有人值守,就能发现情况。
可今日杨延禄因来了客人,无瑕安排人值守,堡里就剩王大双一人守着吊桥,自然也无人发现状况。
杨明凤打量了一眼那领头的中年男人,“哇”地一声,便假装害怕大哭了起来!
“闭嘴!别他妈哭了,再哭老子宰了你。”有一个年轻点的男人听她大哭,唯恐把墩堡的人引来,挥动刀子吓唬道。
杨明凤“呜哇呜哇”哭得更凶了,一副真小孩的做派。
“别吓唬她!”
那领头的中年男人倒是好心,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闭嘴,跳下马来握住她的手臂问道:“小妹妹,你为何在这里?你爹娘呢?”
“我……我爹娘在那里面。”杨明凤指了指佑军堡的方向,眼泪汪汪地说道。
“嘿嘿!你爹倒是快活,把你娘也弄来随军。”旁边一个长相粗鲁的男人,满脸猥琐地笑道。
“丘二,有小孩子在,你他娘地就不能文雅点?”中年男人恼火地骂了他一句。
“我文雅个屁!”丘二拿刀指着杨明凤说道:“这小孩不能留,她看到咱们的行踪了,还见过咱们的脸,只要她回去一说,咱们都得玩完!”
中年男人皱紧了眉头,朝廷一贯对军中走私把控的很严,一旦逮住就要按通敌罪问斩!
可是杀这么丁点大的小丫头,他委实下不去手,自己家里最小的颖儿也就这么大,他哪里忍心。
“杀了她!”
“老余,你不能妇人之仁,不然咱们都得交代了,想想嫂子和你的孩子……”
“你要下不了手,我来!”
其他几人连连催促道,都是拿着脑袋走钢丝,容不得毫厘差错。
杨明凤暗暗将手伸进衣服里,摸到了腰间匕首的刀柄,准备这汉子一旦下手,自己就动手反击。
谁知那中年汉子却从怀里摸出糖块,放到她手里说道:“小姑娘,跟伯伯骑马玩可好?”
“骑马?”杨明凤装出懵懂又好奇的样子看向马儿,心里猜测这人应该是不想滥杀无辜,想把自己带走。
“走!伯伯带你骑马。”那中年男子不再迟疑,一把抱起杨明凤将她放在马上,自己翻身坐了上去。
“老余,你何苦这样做?”一个红脸汉子策马追上来,劝道:“带着这丫头太累赘了。”
“一刀了结的事,你他娘的非要节外生枝!”丘二骂骂咧咧地跟在后面。
其他几人也是面色不渝,只是没有吭声而已。
无形中同伴给的压力令余庆傅有些透不过气来,但他依旧坚持带走了小丫头。
此刻,怀中的小丫头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也不挣扎,令他稍感安慰。
杨明凤之所以不反抗,主要还是打着主意要随他们去看看,这些人走私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他们到底是与何人在交易?
嘚啵嘚啵!
马儿在荒原上疾驰,离开墩堡越远,前方的景色也愈加苍凉,人烟了无。
疾行了三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一条蜿蜒的小河。
一行人渐渐有些疲乏,马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体力有些不支了。
“驭—”
余庆傅勒住缰绳,转头对众人说道:“现在已经差不多是申时了,咱们在河边吃点东西,歇歇脚再走!”
“行呢,老子早就饿了!”
“妈的,这里鬼都找不到一个,往年还有些蒙古包,如今这些蒙古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被鞑子赶走了呗,那些蒙古人也真够怂的,枉自长了个大个儿。”
几个随行的人立马同意,有人率先跳下马在褡裢里拿干粮吃。
“哎哟,老子屁股都坐麻了,这死马跑起来颠得厉害!”丘二骂骂咧咧地跳下马来,揉着屁股随地一趟,一副不想动弹的样子。
“你那马不错了,老子这匹才恼火,驮得又重!”红脸汉子也跳下马来,将马拉去河边喝水。
“来!伯伯抱你下来。”余庆傅伸手将小丫头接下马来,从褡裢里找了封芝麻糕给她吃。
“谢谢伯伯!”杨明凤奶声奶气地接了过来,安静地坐在草地上吃着芝麻糕。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要是我的颖儿有这般听话就好了。”余庆傅慈爱地摸了摸杨明凤的小脑袋。
“嘿嘿!这孩子真是奇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闹也不怕的小孩。”红脸汉子打量着安静吃芝麻糕的杨明凤。
哪知那小丫头抬起头冲他甜甜地笑了笑,拿着芝麻糕走过来,递了一块给他:“伯伯,吃,可甜了。”
红脸汉子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接过来笑问道:“给我了,你不吃吗?”
“我还有呢!”杨明凤转身又给了余庆傅一块,再给了其他人每人一块,自己拿着最后一块坐在草地上吃了起来。
“呵呵,这小丫头满乖的呢。”
“这丫头爹娘把她教的真好,可惜了的。”
“什么可惜了的?咱们能带她出来,也能安全带她回去。”
不过是短短一会儿,几个汉子都被这安静乖巧地小丫头俘了心,不自觉地想要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