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要找什么样的草药?我们帮着找吧?”丘二走了过来,蹲下来问道。
“要活血草,长得和鱼秋蝉的叶子很像。”杨明凤仔细地一点一点搜寻。
“活血草?”娜露翻身下马,一边蹲在草丛里仔细寻找,一边说道:“我们这边有种草叫喇喇秧,用于骑马摔伤的,效果很好,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活血草?”
“那快找来我看看!”杨明凤现在不管白猫黑猫,只要管用都是好猫。
“喇喇秧!我认识啊,等着,我给你找。”恩吉一听就兴奋了,自告奋勇地翻身下马寻找起来,还让自己的手下也帮着找。
“找到了!”娜露抢先找到一株,高兴地拿到杨明凤面前,让她辨认。
“我也找到了!”恩吉遗憾自己比娜露那贱人晚了一步,但是他找到了一大捧,得意地拿到了杨明凤面前邀功。
“对!就是这种草,你们多找一些带上。”杨明凤吩咐了一声,赶紧拿着草药去救治余庆傅。
丘二等人也赶紧过去拿过草药看了看,一个个趴在地上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找了一大捆,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在了马上。
杨明凤这边也顾不得埋汰,将草药嚼碎敷在余庆傅的背上,便开始顺着他后背血脉推拿活血。
细细推拿了几圈,余庆傅气血涌动起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老余,你这是怎么了?”看到这口血,胡老三顿时心凉了半截。
“小丫头!你这咋搞的?该不会推拿出问题了吧?”丘二看向杨明凤,语气里颇有责怪之意。
“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小琪琪格也是为了救人,你这话多伤人心。”娜露忍不住刺了这大老粗一句。
她觉得这些人真不知道感恩,但凡人家救人出一点点状况,就大呼小叫的,好像人家不是在救人,反是在害人一般。
杨明凤没有搭理几人的询问,只问余庆傅:“余伯伯,这口淤血吐了,是不是舒服多了?”
“恩,确实好多了。”余庆傅道:“先前胸闷胀痛也没有了,只是略微有些牵扯痛。”
“正常的!”杨明凤很高兴自己推拿有效,她笑着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总归还得将养一段时日才行,您看看,您现在能骑马吗?”
“那口淤血吐了,感觉浑身通泰了,骑马应该能行,只是不能骑太快,不然扯着后背痛。”余庆傅精神好了许多,扶着胡老三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
“哈哈哈!”胡老三看到老兄弟挺过来了,顿时松了大劲儿,乐得直夸道:“丫头,你可真行!老余这破不溜丢的身子骨都让你活生生救回来了,你简直就是个活神仙啊!”
“小丫头,行啊,你还真有点能耐!”丘二也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哼!先前谁在说人家推拿出问题的,现在又是这副嘴脸?”娜露鄙夷地看了一眼丘二,她是真瞧不上这种人。
丘二尴尬地红了脸,讪讪地说道:“先前是我没见识,竟去质疑人家小姑娘把老余给治坏了,这下脸都打肿了。”
“噗嗤!”娜露见他坦然承认了错误,还幽默地自嘲了一下,不觉被逗笑了。
“你看我就是缺乏媳妇教导,总是说错话,要是有个媳妇也不至于乱说话了。”丘二凑到娜露面前,舔着脸说道。
“呸!”娜露听出他话里的意味,顿时红了脸,啐了一口说道:“你有没有媳妇,关我甚事?”
“我这不就说说我的现状吗?”丘二直勾勾地看向她,意味明显地问道:“你呢?”
“我,我男人和孩子都被恩吉这个狗贼杀了!”娜露仇恨地看向恩吉,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恩吉感觉脖子一阵发冷,一回头便看到了娜露那双仇恨的目光。
他不觉得心头一凛,暗衬:“这臭娘们一路跟过来就是想要报仇,自己得找个机会解决掉她才行,不然始终不得安生。”
丘二吃了一惊,他知道娜露是恩吉的嫂子,也知道她守寡,却不曾知道她丈夫和儿子是被她小叔子杀了的。
“那你怎么打算的?”丘二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眼神不善的恩吉,低声问道。
“我要杀了那狗贼,我活着就是为了给丈夫和儿子报仇的!”
娜露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眼前这个男人说这么多,或许是自己太压抑太需要倾诉了吧。
丘二吓了一大跳,赶紧劝道:“娜露妹子,你杀了那狗贼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你可不能活着只是为了报仇!
你年纪还轻,往后的日子还长,你还会遇到更疼爱你的男人,生可爱的孩子,可不要想得那么狭窄了。”
娜露没有吭声,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样的女人,被恩吉这个恶贼糟蹋过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往后!”
“有啊!我不介意的,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丘二当即表面心迹。
他一早就看上娜露了,可又怕人家看不上自己,才没有敢明目张胆地给人家献殷勤,现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
娜露脸儿更红了,幸好月色下看不分明,这才掩饰了她的尴尬。
“说什么呢你!我丈夫才刚死,怎么可能又找个男人。”娜露翻身上了马,装作不再理睬丘二,可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波动的。
“哼,才死了男人就勾三搭四的,果然不是个东西!”不远处,恩吉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杀了二人。
丘二痴痴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娜露,心里想着自己要是能娶了她,便是不去赌场也心甘情愿。
杨明凤和胡老三等人,合力将余成傅扶到马上,其余人等也纷纷上马,缓缓向佑军堡方向行去。
……
辰曦初露,一夜跋涉的众人,终于看到了远处边境线上的墩堡。
鸡鸣狗叫声不时传来,也把人间烟火气传递了过来。
“呸!这干粮太硬了,小姑娘,你们墩堡有什么好吃的?”恩吉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干粮,忙不迭地吐到了一边。
“好吃的多了,清汤羊肉、酱爆马肚、马肠子、四喜肉圆子、海参烩螺片……”杨明凤也饿了,捡那墩堡有的没的都说了一遍,馋得众人口水直流,不自觉加快马步。
“丫头,咱们这趟出塞啥也没捞到,你回去可别漏了咱们的底啊?”丘二担忧地看了一眼小丫头,唯恐她回去说漏了嘴。
“丫头,此事一定要高抬贵手,不然我等性命休矣!还累及家中老小无人可以依靠。”余庆傅精神好了许多,也向杨明凤拱手作揖。
“余伯伯,你们只管放心,我只说一同去山中追击强盗便是,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的。”杨明凤微微一笑道。
“嗨,你们说这话多余了,人家小姑娘什么不懂,哪需要你们提醒。”胡老三哈哈大笑道。
“呵呵,胡老三说得对,我们还是太过担心了。”余庆傅不好意思地笑道。
正说笑间,身后传来马蹄声雷动,惊得众人回身望去,只见黑压压三十来匹马冲来,那马上之人皆是鞑子精兵。
“走!”杨明凤没有一句多言,干净利落地吩咐道。
嘚啵嘚啵哒!
密集的马蹄声在耳边逼近,饶是众人快马加鞭,那早已经疲惫的马儿也跑不过鞑子训练有素的战马,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
“停下!”
杨明凤一咬牙勒住缰绳,与其被撵上追杀,不如停下来拼个你死我活。
听到她的命令,余庆傅等人毫不犹豫地停了下来。
他们也觉得既然逃不掉,不如正面厮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妈的,停个屁!老子不想死!”唯有恩吉不想留下来搏命,只想让这些人替自个儿挡一挡,好趁机逃走。
“吁—”
杨明凤转头看了看这家伙逃跑的背影,冷笑一声,拇指和食指放入嘴边吹出悠长的一声指令。
嘚啵!嘚嘚嘚!
恩吉及其手下的马在这声指令后,渐渐慢了下来,竟然转头跑了回来,任由骑在上面的人怎么抽打,也恍然无觉。
“我的马怎么往回跑!太他妈邪门了。”恩吉大骇。
“头领,马怎么中邪了一般?”
“我们的马不会是受到诅咒吧?”
恩吉的手下,个个人心惶惶。
看到这一幕,余庆傅等人乐得哈哈大笑。
先前这些人不讲义气的逃跑,令他们非常气愤。
谁知眨眼间这些人就被马儿带回来了,真真是老天开眼,让这些家伙现世报!
“恩吉听令,你们是迎战的第一梯队,勇敢地冲上去,我们会作为你们坚实的后应!”杨明凤忍着笑,大声吩咐道。
“妈的,是你这小贱人搞得鬼?你,你是巫女,难怪会用毒。”恩吉这才恍然大悟。
他畏惧地看了一眼渐渐逼近的后金兵,气急败坏地说道:“要上一起上,凭什么让我们打头阵?大不了,我们弃马而走。”
“恩吉,如果我死了,你必死无疑!”
杨明凤气场全开地斜睨着他,威胁道:“我会下个诅咒,让蛊虫从你嘴里,从你耳朵里爬出来,它们会一点一点吃掉你的内脏,让你看着自己慢慢腐烂,灵魂永远被禁锢在尸骨上。”
“别,别说了!我,我打头阵,你们一定要跟上!”恩吉真的怕了,他真的很怕会巫术的人,尤其是这样恶毒的诅咒。
杨明凤见火候到了,立刻命令到“恩吉,让你的手下一字排开,冲击!”
“我同族的兄弟们,都给我排好啰!”恩吉调转马头,毛着胆子对手下喊道:“生死就这一搏,金人也不过三十来个人,咱们人数相差不大,拼了!”
“拼了!拼了!”
“咱们拼了!”
生死存亡之际,这些蒙古汉子们拿出来了久已压制的胆气,拔出了腰上的弯刀,双臂持刀如燕状冲了过去。
杨明凤睁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蒙古人在战场上的状态,确实够彪悍,有点成吉思汗横扫东亚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