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要去哪?”宋鹞飞急道:“回去,快回去!走河那边,不能走这边……”
他虽惊于小丫头的逆天驭马术,但是就凭这驭马术,想要冲过去与鞑子厮杀,那是太想当然了!
那些鞑子兵,即便没了马上的优势,红摆牙喇也是精锐,他们个个身材魁梧体壮如牛,手把上的力气能活撕一匹狼。
他就曾听父亲讲过,明军与鞑子的一次的正面交战中,鞑子的一个精锐中的精锐白摆牙喇,就活撕过一个骁骑校,使得大明军的士气受到了极大打击。
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货,竟敢冲过河去送死,这不是要急死他吗?
小丫头倒也罢了,虽说她有奇异之处,小小年纪便会通乎神的驭马术,还射得一手好箭,可到底是个没根基的乡堡村姑,死了也就死了,起不了什么波澜。
但是表弟温子瑜不同,他可是当朝首辅的嫡子,是自己舅母求医问药多年才诞下的麒麟子。
要是没了,只怕自己这个大舅舅不会善罢甘休,一场腥风血雨是少不了的,连累自己父亲官位被一撸到底也是可能的。
毕竟自己这个大舅温体仁,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为了扳倒周延儒,杀了不少政见不合的人。
想到自己大舅那张不拘言笑的脸和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宋鹞飞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嘚啵嘚啵嘚啵……
白马上的俩人快马加鞭往前冲,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完全当他不存在。
草拟娘的,这小贱婢太可恶了!
宋鹞飞气得七窍生烟,想拿箭将那打马飞奔的小丫头给射下来,又怕误伤到温子瑜。
他总觉得自家表弟再怎么顽劣,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胆大包天,完全是被这小贱人蛊惑的。
等把表弟弄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小贱人,不然出不了这口恶气!
“你俩赶紧跟上去,把你家公子救回来,他要是出了事,你俩就等着被你家大人剥皮抽筋吧!”
眼见自己拿二人无法,宋鹞飞只得扭头对两个护卫下令道。
“是!”
俩护卫面露惊慌,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命是和主子绑在一起的。
少主死他们也活不了,按照自家温大人的做派,只怕抚血银子拿不到不说,家人也要受到连累。
思及至此,二人只能打马狂追。
看到俩个护卫追过去的背影,宋鹞飞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拿着弓箭追了上去。
嘚啵嘚啵……
杨明凤这边追上鞑子那匹黄膘马,将长弓往身上一挎,纵身一跃跳到了那马身上,只拽紧缰绳与马几个回合的较量,便将这匹战马驯服了。
“你跳过去干嘛,骑我的白泽多好,我的白泽跑得快?”温子瑜前面座驾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虽然千里良驹白泽重新回到自己手里,他也不太欢喜。
他总感觉小丫头坐在自己前面,自己就很有安全感,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
“呵呵!你这人倒怪,我骑我的马,你骑你的马,大家都自在不好吗?”
杨明凤有些好笑,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搭得不对,居然喜欢与人同乘一匹马。
战场上,她可不愿和人同乘一匹,施展马术时,多一个人可就多了许多肘制,两个人的生存几率就更低。
“自在个屁!你过来,本公子保护你。”温子瑜厚着脸皮反话正说。
真实意图,却是觉着和小丫头同乘一匹马,自个儿胆子更大。
“得了吧!你保护自己就行了。”
杨明凤白了这小子一眼,看向他身后追来的护卫和黑衣少年。
她觉着这小子有这三人护着,应该没问题,便两腿一夹马背,驱使马儿往“佑军堡”方向冲去。
“诶,等等我,我跟着你去杀敌!”温子瑜又菜又想玩,急心慌地打马追去。
“表弟,别跟着她胡闹了,快跟我走,我们回河对面去!”
宋鹞飞看到小丫头没有再和温子瑜同乘一匹马,顿时松了口气,急忙追上来劝道。
“少主快停下,待会儿鞑子过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少主,咱们快回去,要是温大人知道你敢这样,会打断你的腿的……”
俩护卫为了劝回小主子,连唯一能压制他的老主子也搬出来了。
可惜,三人苦口婆心力劝,却劝不动温子瑜分毫。
他的注意力全在小丫头身上,根本听不进他们说啥,只一个劲儿追赶前面那小丫头。
此刻策马奔驰的杨明凤,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温子瑜,并不感到意外。
以她对这公子哥的了解,面对如此刺激的场面,尤其对手还是传说中的鞑子精锐红摆牙喇,他是不可能会错过的。
尤其是他先前还看到,自己用口哨迫使马儿和鞑子自相残杀,更加以为这是一场轻松就能打赢的无脑游戏。
这情况下,他入局是肯定的。
只要他肯入局,自己就不会孤军奋战,也不可能没有后援。
这一切,在她看到这伙鞑子扑向“佑军堡”时,就已经开始筹划,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
“佑军堡”地势低矮,周围一圈泥墙环绕,内里有三间草棚泥墙的屋子和一个马厩。
堡中间是一座形似小丘的泥土墩台,俗称“火路墩”,因为地势的原因,建的比别的墩台高耸。
“火路墩”用于燃放狼烟,以达到传递消息的作用,因此必须要有哨兵看守。
每个“火路墩”,大约五至七名兵卒看守,由一个伍长负责管理。
“佑军堡”统共只有五人,分别是伍长杨延禄、大个子刘德彪、双胞胎兄弟王大双、王小双、老卒冯暨。
平日里他们同吃同住,一同耕种五十亩军田,感情处得跟亲兄弟似的。
墩堡坚守虽苦,但杨延禄和一众兄弟关系融洽,再苦也觉得快活。
墩堡口粮都来自五十亩军田,风调雨顺时仅够众人糊口,这久不下雨,墩堡也闹饥荒。
杨延禄正打算带人去关外贩些私盐,好赚点银子买粮,不曾想这天干物燥的春耕季,鞑子会来“打草谷”。
此时,轮值去河边担水的王小双就倒霉地落入了鞑子手里。
或许是因为他一身破烂的边军战袄的原因,鞑子们没有杀他。
一个白摆牙喇兵将他捆了手,拖在马后径直奔向“佑军堡”,隔着壕堑冲着墩堡悬楼上的人叫嚣。
那鞑子的马跑得快,人咋能跑赢马匹,王小双被拖在沙石上磨搓,再是铁打的汉子也是血肉之躯,被搓磨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狗日的鞑子,敢折磨小双,老子射死你们!”王大双见弟弟被折磨地不成人样,气得站在悬楼上对准鞑子连射十来箭。
可这些鞑子极为狡猾,他们虽然围着墩堡转悠,却不靠近明军的射程之内,这使得王大双的箭全部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