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病愈,魏欣然老是粘着魏立凡,让他好久都没有时间再去找初辰。不过初辰依然是淡淡的口气,偶尔一个电话,也是为了确定彼此的存在和牵挂。
然而初辰愣神的时候越来越多,或许,她真的爱上了魏立凡,那样一个儒雅体贴的男人几年如一日的守候,让她感动,让她犹豫。但是,曾经的忧虑和隐患出现在面前,她不得不退缩,她真的输不起!她不能无视那个过于早熟和敏感的孩子眼泪。退开一步,给自己,给魏立凡,给那个孩子,还有她的妈妈,一个机会,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好好考虑一下。
老太太这些天情况有点不太好,人更加糊涂了,唯一能认清的,愿意亲近的也只有初辰一个人,这让初家的人看她的眼光有些奇怪。只有初民强兄妹还有初昊心知肚明。
初昊希望她能多回去陪陪老太太,她默不作声,然后说了句很奇怪的话,“那个黎,黎涌安其实很有能力,如果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初昊看了她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这天老太太精神不错,她颤巍巍地从床下拖出一大堆的东西。她喜欢捡,好的,坏的,脏的,干净的,反反复复地看看,丢下,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她翻腾了一会儿推到初辰的面前,傻呵呵地笑着,眼眸亮亮的,很固执地看着她。
初辰顺从地将纸箱抱过来,向她点点头,笑笑。
老太太很开心,她颤着手,慢慢地,试探着去抚摸她的脸,那粗糙的手指,划过脸颊,有点痒,还有点咯人。
初辰突然想流泪,她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轻柔地替她揉捏着手掌,关节。
一老一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
直到初民强和初民秀进来打破这这一室的静谧和温馨。
初民强皱着眉,说实话,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虽然和自己有很近的血缘关系,但是他不愿承认。她的淡泊和疏冷刺着他的眼,可老太太喜欢,而且初辰也很遵守协议,他总不能断绝两人的关系吧。
初辰不看他们,柔声说:“奶奶,我晚上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哦!”
老人点头,很奇怪地,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拉着她不放,或者依依不舍,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眼眸里流露出太多的温柔,牵挂,和不舍。
初辰小心翼翼地抱住那箱东西与两人擦肩而过。
初民强向后退了步,满脸的厌恶。初民秀想赶过去,却被他的眼神止住了。
“妈,”初民强喊了声,“我来看你,你认的我吗?我是民强啊!”
老太太看着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浑浊的眼睛似乎有点生气和感情,神情也变得慈爱起来,她又回头看看初民秀。
初民秀握住她的手,“妈!”
老太太突然抽回手,掉过脸去,凝着窗外,什么也不说也不做。
初民强朝初民秀使了个眼色,走到隔间。
初民秀担心地,“妈这几天有些反常,头脑好像清醒了点,是不是可以恢复了?”
初民强嗤了声,“别痴人说话!前天医生说,她的病又加重了!”叹了口气,“就怕她什么也不交代就走了,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初民秀眼里含泪,说:“都是你!要不是你和妈争吵,妈怎么会变成这样?”
初民强脸色变了,冷冷地,“别把自己度身之外!当年你不是也在场?真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民宗都断绝关系二十好几年了,突然想起了,去找他,还要分一部分财产给他!”愤愤地,“凭什么他分的和我们一样多?这么多年,他除了给父母带来伤害,给初家蒙羞,他为初家做过什么吗?”
初民秀沉默了下,迟疑地,“那枚玉章始终没有找到,老太太会不会把它弄丢了?”她紧张起来。
初民强沉思着,摇摇头说:“应该不会,有人专门跟着。我想,”他眯起眼,“你多注意初昊,老太太好的时候最是看重他,或许偷着给他也说不定!”
初民秀点头。
外面突然响起老人大力翻动的声音,嘟嘟哝哝地,谁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初辰把箱子搬回公寓,看着一箱子的破烂,苦笑了下,想起老人的眼神,透着太多的东西,让她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好像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就这样折腾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她刚刚上床准备睡觉时,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刺耳之极。
她抓起电话,听了两句,话筒骤然从手里滑落!她呆了片刻,抓起衣服就冲了出去。
初家已经乱成了一片,昨晚老太太突然失踪了,初家上下寻找,最后还报了警,直到天微亮的时候,在自家游泳池里找到了老人已经浮肿的尸体。
她微微侧身,头浸在水里,把她打捞上来,眼睛紧紧闭着,放到地上,从鼻子里,嘴里冒出汩汩的血水让人触目惊心。
初民强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僵直地站在尸体旁,拳头紧紧地攥着。
初民秀哭的天昏地暗,初家的子侄或是沉默不语,或是唏嘘着,流下几滴眼泪,或是垂头丧气,还有镇定点的开始指挥家人准备后事。
**大幅的遗照挂在墙上,照片上的老人微微笑着,周围白色的菊花铺缀着,哀乐萦绕。
水晶棺里,老人静静地躺在,安详地,如同睡着了一样,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初家在市里是有头脸的人家,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初辰一身黑衣,神情哀戚地在魏立凡的陪同下缓缓走进灵堂,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冉以聪和黎涌安也在。冉以聪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那悲切凄惶的摸样,心头一阵锥痛。他不清楚初辰与初家的关系,但是她的悲伤感染了他,他好想走过去将她揽入怀里,想告诉她,他还在,他会心疼。然而他只能看着,看着旁边那个男人理所当然地陪着她,安抚她的哀伤,让他几乎失控。
黎涌安静静地看着,嘴角微微撇了下。
因为初辰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吊唁者,所以没有资格站在家人的一列向人致敬,她不在乎,她只想来送送老人。
凝着棺木中老人安详的面容,她的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棺盖上。又是她的一个亲人离开了她,而她不能以亲人的资格来送别她。她想起那天老人奇怪的表现,现在想起来,或许老人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近到了,她应该想让自己再陪她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捂着嘴,让呜咽不能溢出。魏立凡揽住她的腰,安慰地轻轻拍拍她的胳膊。
她镇定了下情绪,走到初家人的面前,对初家人的答谢微微点了下头。眼光瞥处,看到初民秀红肿的眼睛,还有初昊冷漠下的悲伤,或许在初家只有这两个人对于老人的死是真切的悲伤吧!
她没有再做停留,也无视冉以聪热切的眼眸,和魏立凡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