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饱满剔透的明月,亮晃晃地挂在天上,照亮了千万家祥和的庭院。这一晚,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赏月吃月饼。
位于保平市郊区洪下村边上,有一处偌大的院子,在本村最是宏伟气派,此刻却是安静的可怕。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个可容纳十余人大圆木桌,上面饭菜被打翻,搞得乱七八糟。六十岁的王广民趴在桌子上,脖颈右侧一个醒目的伤口,犹如张开的鱼鳃。鲜血一部分溅撒在饭菜上,一部分在桌子上蔓延,和倾洒出来的白酒汇在一起,流到了地上。
三十七岁的王伯军倒在了血泊中,背上衣服被豁开,露出血红的口子,已然没了气息。
二十九岁的王叔军捂着腹部的伤口,背靠着墙,他的脸色惨白,被月光照着,仿佛一座大理石雕塑,血几乎流干了。
三十四岁的王仲军拖着受伤的腿向大门口挪动。一记飞腿将他踹趴在地上,他伏在地上,仍本能地向前爬。月光把地面照的像一张宣纸,红色的鲜血拖了一路,仿若毛笔写下的长长的“一”。
一个圆脸寸头的健壮男子,手里拎着一把尼泊尔军刀,冷冷地跟在身后:“大门都被我锁上了。你要逃到哪里去?”
王仲军艰难地转过头,躺在地上,仰望着面前的人,面色凄然:“张冲!当年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如今你又杀了我爸和两个兄弟。你还想怎样?”
“了结了?”张冲冷笑道,“十二年前,你们父子四个都动了手,但我亲眼看到,是你用棍子打中了我母亲的头,造成了致命伤。最后,却让你那未成年的弟弟来顶罪,真当我蠢吗?”
他蹲下身子,拿着军刀在王仲军前晃了晃:“我当兵苦练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给我妈报仇。你以为你当了官,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也不过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我这就送你下去给我妈谢罪!”
这个时候,王仲军忍不住朝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子大喊起来:“救我!快救我!”
张冲疑惑地向那间屋子望去,它看起来是用来放置杂物的配房。
两个孩子从里面冲了出来,大喊着:“不要杀我爸爸!”
张冲定睛一看,原来是王仲军的儿女。他们挺直了身板,护在自己父亲的身前,竟然无惧无畏。紧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也跟着冲了出来,抱住这两个孩子:“求求你了,不要杀他们。”
张冲向小屋子望了望,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两个女人和几个孩子。他大概明白了,她们是在刚才的混乱中躲到这间屋子里的。
他一阵冷笑,对着面前的女人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是不会滥杀无辜的。快闪到一边去!不然我不客气了!”
那女人仿佛得了赦免,赶紧抱着两个孩子起身,却被一股大力推向陈冲。陈冲本能地用手去挡,手上的军刀却刚巧戳进了那女人的脖子。他定神一看,王仲军正起身从一旁跑过去。原来,王仲军为了争取活命的机会,竟然把老婆和孩子推了过来!
“无耻的东西!”
张冲赶紧去追王仲军,发现为时已晚。王仲军已经打开了后门,沿着小巷,朝着南面的大街跑去。
张冲几欲动身,却听到,紧迫的警笛声正在逐渐逼近。
他看着巷口猎物消失的背影,气得暗骂了一声,然后不甘地向北退去,直到身影消失在了黑森森的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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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雨沐开着警车来到小酒馆。她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把几张纸拍到于尽的面前。
于尽满脸疑惑:“这是?”
雨沐用右手食指一指纸上的照片:“昨天保平市郊区发生了一起灭门案,此人是重大嫌疑人,警方这边正在通缉此人,这是悬赏通告。”
于尽看了一眼悬赏通告,飞快地筛选着关键字眼:陈冲,男,二十七岁,退伍军人,目前已造成四人死亡,最高奖励十万元。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这边试试能不能找到线索。”
“嗯,我这边也会发你一些犯罪嫌疑人的资料,当然是非警方内部信息。组里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我先走了。”说完,雨沐便转身离开。
“雨沐,等一下。”
“哦,还有什么事?”
“太谢谢你了。”
雨沐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咱们是互相帮助。如果你找到重要线索,我倒要谢谢你呢。”
看着雨沐消失的背影,于尽刚要转身,却感受到一只肥胖的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允成揽着他的肩膀,说道:“看看人家,啥事都想着你。你也加把劲儿啊!争取早日攻下她这座堡垒!”
“滚蛋!别亵渎人民警察!”于尽一把拨开他的手。
“唉,警察怎么啦?警察也是人啊,就不能谈婚论嫁啦。”
“哪凉快哪待着去~”于尽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
“得!我这好心当驴肝肺了......”允成望着远去的车屁股,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进了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