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川柏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密室之外的第一夜。
这一夜,川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川穹哥,川穹哥。”
川柏堪堪睁眼,内室外便传来一道呼喊声。
随即,一个十四五岁,长得眉清目秀,同紫菀公主约莫有五分相似的小公子,便那般大大咧咧地闯了进了。
见“川穹”依旧躺在床上,仿佛瞧见了什么新鲜事一般,大笑出声。
“没想到一向自律的川穹哥,竟也有赖床的一日。”
“不过,川穹哥你若再不起身,太傅的授课可就要开始了。”
“川穹”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笑着朝紫渊世子说道:“昨日有些失眠,睡得晚了些,这便起来。”
紫渊世子笑着朝他眨了眨眼,揶揄道:“是我阿姐答应了你的求婚,你便高兴得难以入眠了么?”
“川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将它很好地隐藏起来。
重又朝着紫渊世子笑了笑:“我换身衣裳便出来,你在外头稍等片刻。”
紫渊世子也未再追究,朝着“川穹”道了一声好,便出了内室。
待二人赶到时,太子太傅早已等侯片刻。
见二人这般姗姗来迟,太傅脸上很是不悦。
“殿下可是我周王朝的储君,应当守时重诺才是,怎可这般不守时。”
“川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带孤傲地说道:“既是储君,便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为何不能叫人等?”
学堂的三人都面带惊讶的望着“川穹”,似是不理解“川穹”怎的一夜之间转了个性。
紫菀公主更是面露忧色地劝他道:“川穹哥哥,你怎的能与太傅这般说话呢?快些同太傅认个错,坐下罢。”
见紫菀公主开口相劝,“川穹”的语气稍稍柔和了几分,却仍是固执己见。
“孤何错之有?”
这下,气得太子太傅吹胡子瞪眼地指着他。
“岂有此理,不遵信守诺,不尊师重道。我平日里就是这般教你的么?”
“殿下尚未长成便已如此倨傲,日后如何能做一个叫人信服的明君!”
“今日殿下需得抄写十遍治国论,没抄完不许走!”
哪知,太傅说罢这话,“川穹”不但未有收敛,反而一脸睥睨地望着他。
“孤何须让天下人信服,孤只需让天下人畏惧即可。以武服人亦是服人。”
听罢这话,太傅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指着“川穹”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甩了甩衣袖,气冲冲地走了。
紫菀公主同紫渊世子见状,连忙跑上前去。
“川穹哥哥,你将太傅这般惹怒了,太傅定是要去圣上那告御状的。”
“你赶紧追上去,同太傅认个错,让他消消气罢。”
“川穹”一脸无畏地望向紫菀公主,并未答应,只突然握住她的手,笑道:“今日天气尚可,去放风筝罢。”
说罢,牵着紫菀公主便要往前走去,紫渊世子一脸疑惑地挠挠头跟在二人身后。
这个风筝到底是没能放成,三人堪堪走到御花园,“川穹”便被圣上派来的内侍请了过去。
紫渊世子望着“川穹”离去的背影,凑到紫菀公主身前,低声说道:
“阿姐,你觉不觉得川穹哥今日有些古怪?”
紫菀公主黛眉微蹙地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奇怪,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姐弟俩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御书房内,周皇望着太傅怒气冲冲的模样,也有些纳闷。
素来脾性温和的川穹今日怎的那般狂傲。
待内侍将“川穹”领进来后,太傅在一旁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周皇定定地瞧了“川穹”半晌,这才开口问道:“你可知错?”
“川穹”朝着周皇见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儿臣不知何错之有。”
太傅见“川穹”依旧一副死不认错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朝着周皇拱了拱手。
“圣上,老臣无能,实在是教不了殿下了,还请圣上另请高明罢。”
周皇连忙开口安抚太傅:“太傅言重了,太傅这些年一直都对他教导有方,是这逆子自己不争气。”
说罢,又朝着“川穹”怒道:“朕曾三番四次教导你,身为一国储君,更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需得克己复礼、遵诺守信、仁爱治国。怎可任性妄为?”
“川穹”脸上依旧无半点惧色,反而高昂着头颅朝着周皇说道。
“君者,当令天下人臣服,当令天下人畏惧。”
“若是为君者,处处受天下人掣肘,事事不能顺心如意。那便是懦弱无能,枉为人君。”
“啪”
周皇被“川穹”气得连连拍了拍桌子。怒目圆睁地盯了“川穹”半晌。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喃喃道:“当令天下人臣服?当令天下人臣服?”
周皇瞳孔一缩,连忙挥手摒退众人,这才走到“川穹”身前,仔细打量着他。
“川柏!”
川柏被周皇拆穿,面上也未见半点慌张,朝着周皇重新见礼。
“柏儿参见父皇。”
周皇震得连连后退:“当真是你!”
“你是如何出来的,川穹呢?川穹在何处。”
听罢这话,川柏脸色终于大变,面露狰狞地嘶吼着。
“川穹!川穹!你们的眼底为何只有川穹!”
“我川柏同样是您同母后的儿子,为何你们便不能看看我?我哪点不如川穹了?”
周皇眼底闪过一丝伤痛,挣扎片刻,才又接开口说道。
“柏儿,我同你母后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保全你同川穹的性命罢了。”
川柏面上勾起一丝冷笑:“借口,都是借口罢了。”
“若是为了保全我同川穹的性命,为何非得将我关在密室?为何偏偏是我?而不是川穹?”
周皇眸子明明暗暗好几次,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未能说出口。
最后长叹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川柏的肩膀,并未过多解释:“你同川穹对父皇来说同样重要,只有你待在密室之中,你们二人才能安全无虞。”
“朕派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