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芸和县主一行人后,我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思虑着这件事。
只是思虑了许久,也没思虑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眼皮子越来越重,一个不当心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风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我耳边,“月儿,天色晚了,快些起来用晚膳了,吃饱了再睡。”
我只觉得困倦,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谢长风轻笑一声,“月儿,那可不要怪为夫了。”
腰间传来痒痒的触感,这觉是没法睡了。
我缓缓坐起身,神情幽怨地看着谢长风。
他却只是笑,从衣架上拿下披风披在我身上。
“月儿乖乖去将饭吃了,晚上回来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瞧着他脸上的柔情,待我说话又如同哄孩子一般。
我一下子蓦的没了脾气。
垂下眸子不言语,只是任由他将我的手牵在他温暖的大掌中朝饭厅走去。
一番餍足后,我和谢长风手牵着手,一同在府中的小花园散步。
虽已入夜,府中处处点着灯。
照出满园子的红情绿意,令人惬意不已。
夜晚的春风还有几分微凉,谢长风伸手替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我们走到凉亭中,一同坐在石凳上,望着天上稀稀疏疏的几点星光。
他同我讲着近些日子朝中趣事,我同他讲些上京趣闻。
不知怎的,说来说去话题忽然说到了裴远身上。
谢长风沉吟了许久,抬眸看着远处,脸色的神情变得冷硬,“裴氏一族自作孽不可活,裴远跟他父亲一同犯下了重罪,只是现在还没到跟裴氏清算的时候。”
我心中一惊,这件事情果然不简单。
接下来的事情,谢长风没说。
我也没有多问,想必其中一些秘辛还未到让我知道的时候。
“走吧,月儿。夜间风凉,多吹了对身子不好。”谢长风扶起我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
荷花在仲夏盛放,清晨的嫩荷叶上还挂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
我慵懒地坐在院中的香樟树下乘凉,听着蝉鸣吃着谢长风特意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瓜果。
春文和青莲一左一右站在我身侧,各自手持一把蒲扇,尽心尽力地为我扇风。
不知为何,这一胎,我总觉得格外乏力。
肚子还不算大的时候,我尚且能在外头走动走动。
为了让女学能经久不衰地办下去,我又开了几家铺子。
原以为我的精力大不如前,开的铺子不一定能赚多少银子。
而没想动的是,这几件铺子还是令我赚了个盆满钵满。
再之后,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谢长风不放心我出去东奔西走的。
我便在家中安心歇息下来。
除了有些无趣,别的倒还好。
再说回五公主,这几个月倒是许久没听闻过她的动静了。
安静地似乎没这个人似的。
这一日,我刚睡完午觉醒来。
整个人还困倦着,春文忽然带着芸和县主进来。
还不等我清醒过来,芸和县主便急急忙忙坐到我身边。
“月儿,你听说了吗?五公主要嫁人了!”
五公主要嫁人了?
我猛然一惊,困顿感消失了大半。
“这又是怎么回事?五公主刚会上京还不足一年,怎的又要嫁人了?”我疑惑地看向芸和县主。
她倒也不卖关子,当即便将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哎!这都是陛下的决断。”
“说是心疼五公主孤家寡人,便讲她指婚给了裴家一个在朝中做武将的远亲,裴瞬。”
“我可同你说,那裴瞬可不是个良善的人,他比五公主大了整整一轮呢,还娶过三次妻。”
“据说第一任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那女子娘家虽悲愤,但只可以在上京没有什么权势,便只好作罢。”
“第二任妻子倒是同裴瞬偶然在一次宴会上看对了眼的,两人成婚后不久,生下一子一女,后头又不知为何两人和离了,听说那女子离开裴府时只穿了件单衣。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也不知是否挨了打。”
“第三任妻子跟裴瞬的夫妻缘倒是更浅薄,成婚不到一月,裴府便对外宣称她暴毙而亡。”
“只不过她到底是因何而亡,这谁又能知晓呢?”芸和县主一缩脖子,撇了撇嘴说道。
我垂下眸子,思虑起来。
这事听起来委实离奇。
按道理来说,洗尘宴那日,陛下对五公主的疼爱在场的都有目共睹。
而如今不过几月,就要将五公主嫁给一个娶过三次妻,尚有恶习在身的人。
“难不成是五公主又做了什么令陛下心寒的事?”我转过头问道。
芸和县主轻轻摇头,“这几月来,五公主倒是还算安分,看着都没了什么脾气。”
“我只知道,陛下赐婚时,只说五公主这辈子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而裴瞬有过三个妻,想必是个会疼人的,况且裴瞬有孩子,五公主也不必忧心以后老无所依了。”
我听着这话,不禁扶额。
那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将刀子精确的扎到了五公主的心窝子上。
“那五公主如何表态的?她不反对吗?”我接着问道。
芸和县主小啜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次倒也奇怪,和亲那一次,五公主哭着喊着不愿嫁去边塞,而这一次倒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
听着芸和县主的话,不知怎的,我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只觉得事情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我搅得皱起来。
不多时,天色已晚。
我留芸和县主在府中用膳,往常立马就痛快答应下来的她今日却扭扭捏捏起来。
我心中想着五公主的事情,便没有多想。
由于身子不便,就让春文和青莲代我将芸和县主送了出去。
用过了晚膳,我同母亲一起陪着小枫叶玩耍了一会儿。
我实在困乏的很,便回房歇息了。
似乎一直到了更深露重之时,谢长风才从外头归来。
微凉的指尖拂过我的脸颊,很快又移走,似乎是怕凉醒了我。
身旁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待那动静安静下来,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