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她。
也不知她在这里待了多久,我和谢长风之间又被她看到了多少。
从她归来起,长公主便跟我说过她在那边塞小国的境遇。
死了两任丈夫,又失去了孩子,终身不能生养。
她尚待字闺中时,就对我和谢长风的感情眼红不已。
如今她自己是孤家寡人,而我和谢长风不仅恩爱且美满幸福。
若是说五公主经过那一遭,已然改过自新,我应当是不信的。
那样的搓磨只会增长内心的恨意才是。
“如公主所见。”谢长风的眼中冷落冰霜,说出来的话也拒人千里。
五公主见此,也只笑了笑,随后便带着自己的随从一同率先走了出去。
在回府的马车上,我靠在谢长风身侧。
心不在焉的捏着手中的稻草蝈蝈,脑中想的全都是方才五公主那淬了毒的眼神。
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
稻草蝈蝈被我捏的变了形,谢长风忽然从我手中抽走了稻草蝈蝈。
温热的大掌与我十指相扣,“怎么了,月儿?”
“可是因为五公主忧心?”
我思忖了一会儿,随后轻点头,“方才五公主瞧着我们二人,眼中的的阴毒快要藏不住了,看得我心里不安。”
谢长风将我的手又握紧了些,声音低沉而又令人心安,“月儿莫怕,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伤了你。”
我轻声应下,心底稍稍放下了些,靠在谢长风温暖的怀中昏昏欲睡。
怀胎三月,胎相已然稳了,家中才将这等喜事散了出去。
而得了消息的芸和县主当即送来了几声小娃娃的衣裳来。
看着那颜色各异的小衣裳,我不禁被她逗笑了。
“孩子现在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况且买这么多,说不准孩子长大了都穿不完呢。”
芸和县主上前搂住我的手臂娇嗔道:“这又如何,男孩女孩的衣裳我都买了,最好你能一对龙凤胎才好。”
我不禁瞪大了双眼,“县主,你怎的比我母亲还会催生?”
芸和县主听了爽朗一笑,倒也不辩驳。
陈婆婆倒是替我多说了两句话,“这女子生孩子啊,就是鬼门关走一遭,要是怀了双生子,说不定好要多受些罪呢,还是让月儿少受些罪吧。”
“月儿怀着小枫叶的时候就是老婆子我一手照顾的,这次老婆子我还是要来好好照顾月儿的。”
“月儿你可嫌弃老婆子我叨扰?”陈婆婆慈爱地看着我。
我连忙摆摆手,“清月岂会嫌陈婆婆叨扰,若是陈婆婆来,月儿开心还来不及。”
“春文,青莲,你们二人快些去收拾出一间厢房来,今日开始陈婆婆便在府中住下了。”我唤来春文青莲吩咐道。
看着春文和青莲领命下去,陈婆婆笑成了一朵花。
对着一旁的陈沭耳提面命,“你这小子,我若是不在家,你自己便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老娘操心。”
“青州老家带来的那些补药一会儿你也给我送来,我要给月儿好好调理调理。”
陈沭平时气场狠戾,此刻在自己母亲面前,乖顺的点了点头。
引得芸和县主捂嘴发笑。
而九娘带着两个孩子凑上前来,小小的长乐和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扶摇送上了一个食盒。
我眉眼弯弯地接了过来,一打来,一股清香酸甜的味道扑面而来,闻地人口舌生津。
我忍不住用手拈了一块放到口中,酸津津的,十分开胃。
自从有了身子许久没吃到这样合胃口的糕点了,我惬意地眯起了眼。
芸和县主一瞧,也从我手中的食盒中拿了一块,可刚吃进嘴,她便紧紧皱起眉头。
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似乎是在受什么酷刑一般。
她怕打击了长乐和扶摇,也没有吐出来。
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端起手边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陈婆婆看着芸和县主的窘态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是特意为月儿这个有了身子的人做的,你如何吃得。”
九娘敛了敛脸上的笑,替两个孩子解释道:“县主莫怪,这是两个孩子特意去南边的山坡上寻了酸枣,又同清风轩的大厨学了如何做酸枣糕,特意做了送给东家解馋的。”
两个孩子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九娘又从随身带来的布包里掏出一双绣工精巧的虎头鞋。
递到长乐手中,推着让她来送给我。
我从怯生生的小长乐手中接过虎头鞋,轻抚了长乐的发定。
又让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芋头酥递到她手中,“我记得长乐也与我一般爱吃芋头酥,便准备了一份,带回去同母亲和姐姐一起吃吧。”
长乐眼里亮晶晶的,有礼有节地对我行了一礼,欢欢喜喜地跑去找九娘和扶摇了。
我又让人上了些茶水和点心,大家一同吃着点心,慢慢话闲。
聊了许多,不知是谁忽然提起了裴远。
此时我才猛然想起,自从我跟着谢长风从登瀛回来,忙这忙那的。
一时间竟忘却了还有裴远这个人。
我疑惑地开口,“不是说裴远犯下大事了,他的父亲也参与其中吗?”
芸和县主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一挑,“月儿,此事你都不知道?”
我更加糊涂了,看着她摇了摇头。
“要说这案子还是你家谢大人办的呢,当时皇后和太子倒台,顺带还牵连了不少裴氏族人。”
“裴怀和裴远虽然幸免于难,但却又被谢大人查出了贪污受贿的证据。”
“裴怀想着趁谢大人还没将证据告到陛下那里,先下手为强。让裴远去绑了你,再利用你将谢大人引过去除掉。”
“如今我听闻,裴远正关在宫中的大牢里呢,也不审,也不问,就那么关着,也不知接下来究竟会如何。”
“裴怀在外头似乎也不急,丝毫不关心自己独子的死活,还是裴远的母亲和祖母整日里哭,四处求人却无人敢帮。”
我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酸枣糕,芸和县主说的话,前半部分我是知晓的。
而后半部分倒是令我心生疑惑,按道理来说裴远和裴怀犯下罪状。
理应审判处罚了便是,但如今拖了这么久还没有个结果。
莫不是谢长风和陛下在下一盘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