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时候郝萌意气风发,满心憧憬,可再走回头路,却心丧若死。
轲比能就没把他当人看...
现在他虽然身骑高头大马,身后是兵强马壮足有六千之众的鲜卑精锐,可他却只觉得羞愤欲死。
为首的鲜卑将领年纪还不到自己一半,身份却极为尊贵。
骞曼,鲜卑曾经的大王檀石槐之孙。
檀石槐堪称鲜卑一代雄主,在位期间整合了鲜卑部落,在弹汗山建立王庭。
南掠中原,北拒丁零,东击扶余,西袭乌孙,把原先强大的匈奴地盘完全占领,更逼至西凉以北,称为南匈奴。
更击败大汉名将夏育、田晏、臧旻,这一战檀石槐威名大噪,汉军仅战死便有十之七八。
光和四年,檀石槐病死,他的儿子和连继任。
和连才干远不及其父,又贪财好色,断法不平,终于众叛亲离,在位一年不到,死于北地。
骞曼年幼,根本压不住桀骜的部族,被魁头抢走了王位,这才投奔轲比能,一心想着重回昔日祖父的荣光。
高顺献城,轲比能竟把这样的破城之功送给自己,骞曼由衷欢喜。
轲比能是个忠臣,这一仗立威之后,谁还敢欺他年少?
这一路上骞曼趾高气扬,时不时拿手中马槊捅一捅郝萌的后背,催促他走快些。
这和驱赶牛羊牲畜有什么区别!
一众鲜卑胡虏哄堂大笑,看小丑一样看着郝萌,无边的屈辱感早就把他淹没。
他只恨不能肋生双翅,早些脱离这样憋屈的境地。
眼看九原城池已现轮廓,郝萌强忍憋屈,谦卑的说道,“请王子殿下和诸位勇士稍等,末将前去唤开城门!”
骞曼满脸倨傲,不耐烦的扬了扬手里马鞭,“快去,快去,若让本王子等的久了,我这鞭子可不认人!”
郝萌低着头,脸色铁青,翻身下马,蹑手蹑脚朝着城门跑去。
城头上还是离开时那般光景,他靠近的极为隐蔽,到得门前,轻轻拍门,“高顺将军何在,高顺将军何在?”
按照约定,此刻高顺应该派人在城门口接应。
一阵提心吊胆的寂静中,郝萌便听见里面门闩被抬起的吱嘎声。
城门轰然打开,高顺英武的脸庞映入眼帘。
郝萌顿时大喜过望,“孝父,你可算来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冲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卒,登时把他踹翻在地,五花大绑。
“啊...这是何意啊?”郝萌大惊失色。
“何意?你这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叛徒!”高顺一口啐在他脸上,“好叫你知道,你立功了!”
郝萌抬眼一看,吕无咎和高顺并肩而立,哪里还有半点针锋相对的样子?
“少...少将军,您听末将解释...”郝萌吓得面无人色,连声求饶。
“解释...留着到下面跟阵亡的弟兄们解释吧!”吕无咎冷哼一声,手中宝剑锵然出鞘,迎头劈落。
“少将军...小人愿将功赎罪...城里还有奸细...”死到临头,郝萌只想到这一句。
眼前只见寒芒闪过,脖子一凉,顿时天翻地覆。
一腔鲜血飞溅三尺,咕噜噜人头落地,最后的意识里,郝萌只听吕无咎不屑的说道,“不用急,一会就送他们来陪你!”
城门就在死不瞑目的郝萌面前轰然大开。
骞曼远远的看到吊桥“砰”一声落下,城门前篝火通明,耀如白昼。
“儿郎们,跟我冲!”骞曼一阵狂喜,大喊一声,“城破之后,许你们纵情劫掠三日,杀啊!”
六千胡虏闻言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呜哩哇啦一窝蜂朝着城门疾驰,生怕落于人后。
骞曼一马当先,眼前的九原城就像是一个任自己予取予求的绝世美女一样令他垂涎三尺。
浩浩荡荡的胡虏冲到城门前,白天还随处可见的陷坑和拒马此时荡然无存,从城外到城内一马平川。
骞曼更加踌躇满志,果然城里有内应,汉人办事就是周到,还不忘清理道路。
一念及此,顿时心痒难耐,毫不怜惜的快马加鞭,六千人如同一道狰狞的洪流,从城门口鱼贯而入。
毫无抵抗!
眼前是一条通衢大道,笔直向前,远处亮着火光的正是县衙所在。
只是骞曼越跑越觉得不对劲了...
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他猛然想起进城的一刻,面前一滩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心里没来由的一颤,不对...献城的降将在哪里?郝萌又在哪里?
两边破敝的街巷悄无声息,小路上四处散落着拒马和栅栏,只有中间这一条路畅通无阻。
骞曼只觉得心跳一阵加速,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心头。
有心想放慢马速,可后面吱哇乱叫的胡虏像潮水一样推动着他不断向前。
耳中只听一声号炮响起,如同惊雷一般把他劈的浑身巨震。
吕布身骑黄骠马,单手握着方天画戟,正闲庭信步一般的从阴影中现身而出。
他身后数员大将两翼排开,杀气逼人。
“九原吕布在此,谁来送死!”吕布懒洋洋的摆了摆画戟,像是闲聊一般随口说着。
鲜卑人哪个不知道吕布威名,武艺再高强的猛士,都没人能在他手下走满三个回合的。
这一声不喾晴天霹雳,胡虏顿时乱做一团。
“中计了,咱们中计了,撤,快撤!”骞曼都快哭出来了,第一时间勒转马头,落荒而逃。
可惜他来的时候贪功心切,现在被密密麻麻的胡虏挡在面前,哪里找得到逃生的路。
一咬牙,眼中厉芒闪过,骞曼手中马槊直挺挺朝着拦路的胡虏捅去,大骂不迭,“拦我者死!”
看着这一幕,吕布摇了摇头,这等货色,实在不值得自己亲自出手。
“放箭,一个不留!”
霎时间,万箭齐发,遮天蔽日。
骞曼惊骇欲死,好在身边亲卫见机得快,高举皮盾把他护在中间,拼命朝城外冲去。
其他胡虏就没这么好命了,一时之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中箭而亡的,被自己人砍死的,慌不择路落马之后被踩为肉泥的。
九原城的街道上处处洒满了胡虏的断肢残臂,彷如人间炼狱。
骞曼好不容易冲到城门口,却只见城门早已紧紧关上。
门前五百军卒严阵以待,为首两员小将,正是吕无咎和高顺。
“孝父,今日除贼,你是首功!”吕无咎笑道。
“少将军,末将这顿军棍挨得值了!”高顺爽朗大笑,看向吕无咎的眼神满是钦佩。
“孝父稍歇,待我杀了贼将,给你添功!”
吕无咎策马挺枪,这是他来到这一世的第一战。
上一世自己是个宅男,何曾想过能有跃马扬鞭,大杀四方的机会?
可双手握住长枪的那一刻,他却能感受到无比的熟悉和滔天的战意。
这是来自血脉深处的激动和渴望,是这一世的身体给自己的馈赠,更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吕无咎真的想知道,作为汉末第一猛将,无双吕布之子到底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