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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不常在学校,不过学校的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她只要一个眼神,李菲菲就会伸着舌头恭恭敬敬地办事讨江玉欢心。
李菲菲跟着江玉得了不少好处,例如指挥更下面的人一起围攻我,好显示她和我不一样。
例如从众多艺术生中“脱颖而出”,主持每天的国旗下讲话,全校瞩目,荣耀无比。
割了狗的舌头,主人会急吗?
我很好奇。
星期一,李菲菲穿着改过的校服屁股一扭一扭地就上去了。
天气很晴朗,抬头看天,万里无云,无趣得很。
是该给无趣的生活加点调味剂了。
我迎着同学们疑惑的眼神,直直盯着李菲菲像盯着一个死人一般,一步复一步走到她面前。
李菲菲骄傲的眼神变得异样,她微微往后撤步:
「唐宁,你...你想干什么。」
她的手里还握着价值几百万的话筒,清晰地将她颤抖的声线传到了全校。
李菲菲很矮,大概只有155,从我的视角来看,倒显得有点袖珍的可爱。
我微微俯下身,确保话筒可以清楚地收到我的声音。
「干你啊,贱狗。」
话音落下,话筒也因为李菲菲的手抖垂直落地,发出巨大刺耳的电流声。
同学们四起的惊呼声刚好为我接下来的暴行奏乐。
我照着李菲菲画了全妆的脸用尽全力来了一拳,李菲菲的脸迅速地红肿起来,鼻血肆流,跟视频里的她一样可怜。
她摔倒在地上,我趁机飞快地骑在她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拳拳到肉。
不够,不够,不够。
再来,再来,再来。
我认真地欣赏着李菲菲痛苦逃窜但依然逃不过被我暴打的样子,她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了,眼睛也逐渐像眯起来。
我勾唇一笑,没完呢。
在年级老师赶来之前,我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俯身在她耳边说:
「你惨叫的声音还不够悦耳。」
年级老师把我拉走的时候,全校学生为我行注目礼,嘴里念叨着:
「真是个疯子。」
我摇摇头笑了,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疯子。
用黄金砸成,披着上流社会的人皮罢了。
里面比我还要恶心呢……
接下来的每天,只要李菲菲在场,我在场,我就跑上台子去打她。
能打一拳是一拳。
说来奇怪的是,从一开始,老师都只是口头批评,但从来都没有处分我回家。
当时觉得是因为他们联系不上唐志文索性就不管我了,现在想想应该是江驰在背后推动吧。
毕竟他就是那种充满恶趣味,看着两条狗互咬就可以开怀大笑的人。
一连七天,我在国旗下,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下,打了李菲菲七天。
在楼道上,李菲菲一见到我跟老鼠见猫一样飞快逃跑。我没有追,因为我只在国旗下打她。
在我的意料之中,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找我麻烦了。江玉和我也达成了一种风平浪静。
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一条疯狗,他们的前途和命都金贵着呢。
回到现实,我一个人在房间。
想起刚刚江玉进门的模样,记忆中的少女出落得更加漂亮,但恶劣的行径却依旧没变。
我开始幻想冰冷的刀锋划破江玉娇嫩的脸颊,肮脏粗糙的大手抚过她的锁骨胸膛,廉价粗粝的麻绳磨破她的肌肤。
甚至一根75cm的钢管刺穿她……
嘭的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了。我被吓了一跳,仿佛一颗腐烂生脓在黑暗中成长的心被突然曝光在了白炽聚光灯下。
江驰拿着一杯牛奶缓步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江玉回来。」
江驰的眼神冷淡却真诚,他把牛奶递给我摸摸我的头:「宝宝生气了吗?」
我微笑着,不以为然地接过牛奶:「嗯,生气了。」我在江驰的注视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牛奶,故意娇嗔道,「我的手疼死了。」
那巴掌没扇到江玉脸上真是非常可惜呢。
江驰笑了,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他牵过我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揉着,仿佛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世界珍宝。
他慢慢靠过来,让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接着把我抱到他腿上,头贴着我的肩像一只慵懒的大猫:「那怎么样才能不疼?」
我轻飘飘地说:「杀了江玉。」
江驰的身体僵住了一瞬,他的黑发盖住了他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换一个。」
我冷笑着,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江驰,你想要保江玉,你就不该留着我。」
我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江驰头顶的发丝,低声说:「只要我活着一天,江玉就一定会受到惩罚。」我笑着看江驰,疯狂贯彻了我的神色,「或许就是明天。」
江驰抬起头仰视着我,我想我真是疯了,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疲惫和脆弱。
脆弱,那么不可一世、从来不会失败的江驰也会脆弱吗。
「宝宝,江玉不能死。」
「换一个吧,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我都满足你。」
「送我去南城的地下赌庄。」
南城是楚家的势力范围,送我去南城意味着江驰要随时做好我被楚言扣下来的准备。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这么浅显的道理,江驰不可能不懂。
男人哑着声音问我:「为什么想去南城。」
他想问我为什么想去找楚言,他的眼眸里融满了一池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江驰格外的娇弱,像一块钢铁化为绕指柔。
「想花钱了。」
我对赌博什么的完全一窍不通,去赌完全就是砸钱,或许比直接扔还要更严重点。
江驰伸出手,用他细长的手指一点点划过我的眉眼,像是艺术家在描摹一幅画。
「好。」
我向江驰提出去南城的地下赌场,并不是我的天马行空。
那天订婚宴洗手间,楚言靠过来的时候,左手塞给了我一张小纸条,小纸条的内容就是只要我去南城的地下赌场,他就有办法带我离开江驰的控制。
我已经不想计较唐志文是否真的杀了江驰他妈,又或者只是江驰他妈不小心,都不重要了。
我想唐志文是爱我的,他恐惧我陷于像我妈一样的命运,所以他拼命地希望我往上攀,攀到一个好人家。
可是,他早已经变质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打扮得西装革履但傻呵呵地对抱着我的我妈笑,保证他一定会努力奋斗,为我们这个家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的人。
我想我是需要爱的,但在唐志文身上我感受不到,我需要绞尽脑汁才可以发现他那送我入深渊的行径中,原来也藏有爱我的心意。
可是爸爸,我受了好多苦,我也为你赎了好多罪。我真的累了,就让一切都快点结束吧。
南城,地下赌城。
车水马龙,街灯夜巷,有这么一个地方,隐藏在一个破烂的木门后。
赌场盛宴,灯光璀璨,如星辰照耀星空,繁华景象令人咋舌。
我踩着12cm的高跟鞋和一身黑丝绒露肩拖尾长裙,被一身黑西装的江驰牵到了最深处的999房间。同行的保镖全被拦在了外面。
来到999,房间内部的设施却十分简单,只一张墨绿色的长桌和四张同系列的椅子再无其他。
所有人都被请到了外面,只剩下一位戴着恶魔面具的荷官。
江驰挽着我入座,等待着圆桌的另一端的主人。
经典的黑西装穿在江驰身上,却惊艳得像天神下凡一样。
「想玩什么?」
江驰伸手把我肩后的头发整理到胸前,看着我的眸子有深爱恋人一样缠绵的深情。
「摇骰子。」
「都听你的。」
话音落下,门被保镖打开,楚言在簇拥下从容不迫地走来。
男人一袭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配款式简约的白色衬衣,领带挺括,浑身的气质矜贵而又淡漠。
唯一让人觉得不合适的是,原本应该夹领带夹的地方变成了一个草莓蛋糕的饰品。
楚言的眼球里有几根明显的红血丝,似乎回国的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那个草莓蛋糕……
是我给18岁的楚言的生日礼物。
我想起那天,明明我做得那么难吃,楚言还笑着吃完说他好开心、好幸福。
我垂下眼,不敢再看楚言。
「开始吧。」江驰环顾四周后开口。
「还有一个人呢。」
我抬起头,望着楚言,皱着眉。不明白还有什么人会来今天这个局。
楚言没有回答我,他直直盯着江驰的眼睛,像是试图从那看不出情绪的沉静眸子里获取着什么。
甜腻腻的嗓音响起,一个娇媚的身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