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四月中旬,皇上巡抚江南。
随行的除却大臣之外,后宫之中云贵妃、我、甚至连素日里不爱交际的宜嫔也在其中。
三皇子和五皇子监国,皇后娘娘坐镇中宫。
船上歌舞升平,皇帝这时伪装成南下的富商。
刺杀那夜,我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走水声。
我被吵醒了,今夜皇帝宿在了云贵妃那里,我被丫鬟着急忙慌地叫起来,懒洋洋地想:
谁这么慧眼识珠知道这狗皇帝不是个好玩意?
「皇上急召您,主子还是快些。」
我哼了一声,任由丫鬟给我穿衣打扮,心里却难掩失望。
只怕那铤而走险的人没成功,叫那狗皇帝活下来了。
我去的时候基本上到了七七八八,宜嫔到得最早,血色污了她的小半边裙角,她就那般抱着胸,孤傲地坐在角落里。
行刺的蒙面人不一会被带上来,薛景弯了弯腰,神情冷淡,「爷,全招了。」
皇帝转着手中的玉珠,微微颔首。
娄序这时从外面回来,「爷全部清理好了。」
他的白色盔甲上染上了一层血色。
「已查明另一波势力的来源,现已肃清。」
「朕才出宫,消息还真是灵通。」
大厅里一片安静,我皱了皱眉,血腥气太重了。
皇帝忽然出声:
「卿卿,到朕身边来。」
龙延香冲淡了血腥气,叫我好受些。
「皇上,贵妃娘娘已无大碍。」太医从后面的屏风里出来,说是云贵妃因刺杀受惊晕厥,现如今已经醒了。
「云儿刚醒,叫她好生歇着吧。」
皇帝面容冷峻,天子的威仪尽显。我在身旁看得胆战心惊,好像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薛景把人带下去吧。」
薛景指挥人就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拖出去,留下一地血污。
皇帝忽然拉起我的手。
「手冷了。」
这时候红玉很有眼力见地插了一嘴道:「主子担心爷,来的匆忙,衣裳穿得薄了些。」
「薛景。」
皇帝从薛景手上取了披风披在我身上,替我平了平领口。
「怕什么,朕身边风水养人,定不会叫你月坠花折。」
皇帝摸了摸我的眉眼,温声叮嘱道:「回去好好睡一觉。」
「娄序。」
「属下在。」
「把瑛嫔安全送回去。」
我披着浑身龙延香披风,却感觉有些窒息。
一场刺杀,两股势力。
云贵妃受惊昏厥,这个时候宜嫔裙摆却染上了血色。
「瑛嫔娘娘,可还好吗?」
娄序的声音唤醒了我,我握紧手里的东西,轻轻唤道:「娄序。」
「我在。」
「宜嫔她……是暗卫吧。」
「有些事情娘娘心里知道便好,不必说出来。」
为什么云贵妃受惊皇帝这么冷漠?
不是只要云家在一天,皇帝就不可能冷落云贵妃嘛。
那如果……
「云贵妃…」
娄序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理智回笼。
我笑笑,挣脱开娄序的手。
「小娄将军别紧张,我只是担心云姐姐罢了。」
「宋二妹妹。」
娄序抿嘴,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皇上那么宠爱你,也许你…还可以回头。」
娄序有心机城府,但却不愿碰那些腌臜事,也许皇帝也是欣赏他的赤子之心才不愿意将娄序变成手中荤腥不忌的刀。
这也是我愿意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原因,娄序有情义绝不会将我推出去。
之前我赌薛景有情,赌错了。
这次我赌娄序有义,赌赢了。
「娄序你错了。」
「他之所以不避讳我,只是因为他有自信绝对掌握我罢了。」
我毫无背景靠山,只能如菟丝花一般依附他而活,又怎么会背叛他呢?
也许我怎么进宫,皇帝本就一清二楚。我不过是皇帝一时兴起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可以亲近宠爱,也可以随时让我死。
「娄序做好你的事,莫问缘由。」
我将下半张脸埋进披风里,龙延香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鼻腔。
无所谓。
我会称赞浩荡长风,绝不说是否自由。
11.
「宜嫔姐姐好啊。」
宜嫔瞧了我一眼,准备从我身边过去。
「宜嫔姐姐昨日匆忙,耳铛都掉了一只。」
「爷昨日没避着你,就说明爷不在乎你知不知道。」
换而言之,宜嫔的意思就是一整个摆烂。你拿了耳铛也威胁不了我。
「姐姐说哪里话。」
我凑近宜嫔,见她不躲。就帮她把耳铛重新戴上。
「女孩子家可不能总丢三落四的。」
宜嫔忽然一把推开了我。
红玉来扶我,刚想开口替我抱不平,被我喊停了。
「没事,我们走吧。」
夜里,我光明正大地带着食盒来找宜嫔。
「怎么白日里被我推了一把还不长记性?」
「长了长了。」我拉开食盒,里面零零碎碎的全是伤药。「这不是带了药嘛,姐姐你就随便推吧。」
「别喊我姐姐,听着腻歪。」
我见宜嫔别扭地朝我擦伤的地方望去,忽然想起一句话:
「你是叫所有人姐姐,还是仅叫我一个人姐姐?」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
宜嫔想了想,吐出两个字:「寒霜。」
我顺杆子往上爬,「寒霜姐姐好。」
「女孩子家身体娇嫩,这几日可不是姐姐的小日子,我白日里闻着有血腥气,估摸着是昨日伤口没处理好,这不就眼巴巴送上门来了吗?」
寒霜眼里面满是不解,干巴巴地问:「皇上宠爱你,许你跳那种舞,就连我的存在都不避讳你。你没有讨好我的必要。」
「这不是讨好。」我去解寒霜的腰扣,被她一手按住。
「这深宫中的每个人都是灰色的,暗淡的。」
「唯你不同。」
寒霜的睫毛颤了颤,好似在挣脱什么桎梏。
「在寒霜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吗?」
「……是。」
「寒霜姐姐虽然话少,但是会为了我反驳嘉嫔。我想荡秋千,便吩咐人扎秋千。甚至就算怀疑我居心不良,也未曾伤害我分毫。」
我凑近寒霜,笑着问她:「姐姐对我这般好,我当然要投桃报李啊。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啊。」
「姐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给寒霜上完药回来,远远的就看见红玉等在门口,一看见我喜出望外。
「这风口浪尖的,难为你主子还往我这跑。」
红玉为我推开房门,薛景还未来得及换掉身上的红色蟒袍,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回来了?」
「嗯。」
我还没来得及放稳食盒,薛景一把从身后搂住我。
「你疯了?」
皇帝前几刻还在山雨欲来,如今薛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抱着他的宠妃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薛景勒紧我的腰,我皱了皱眉头,「薛景,你弄疼我了。」
「怎么?娄序碰你,你就愿意。我碰你一下你就嫌脏?」
「你别胡搅蛮缠。」
薛景跟疯狗似的,扒开衣领就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偏偏那口不重,只是用他的牙慢吞吞磨着我的颈肉。
酥酥的,麻麻的。
薛景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的手指扒开我的衣服,「这里怎么了?」
薛景抚摸的地方原本是一块胎记,我没什么表情,把衣服整理好,「烫到了呗。」
「谁干的?」
「督公大人那么在意做什么?教坊司的女子身上有些管教的痕迹才正常啊。」
我搂住薛景的脖子,将唇慢腾腾地迎上去,在还有一点点距离陡然停住。
「毕竟发疯的野狗不好好管教怎么行呢。」
薛景眼神一凝,拇指和食指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嘴。
「我看你就是欠///操。」
薛景就是条拴不住的疯狗,他恨不得将我那处胎记吸吮到发烂。